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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笑面恶佛完颜居(1 / 1)


面对项,定两州军队的大举进攻,完颜凤鸽显然准备的不是很充足,继北边,南边接连败北后,在中部战场与项州军一决雌雄的战斗中,完颜凤鸽再次兵败,而这次兵败导致的结果便是定州军的长驱直入,六万大军分三路直冲徵山的西羌军大营而去。

在完颜凤鸽与宁延交战的同时,马四娘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萌郁关。

过了苦寒天气,萌郁关也迎来了心心念许久的春天。

马四娘被请到萌郁关内的会客厢厅中,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完颜居手握佛珠,一边走一边捻动佛珠,神态自若如莲花之上的菩萨。

看到完颜居走进来,马四娘径直起身颔首行礼,“大护法,我们又见面了。”

与上次不一样的是,马四娘这次并未使用人皮面具,而是以真实面目来见这位西羌大护法。

但是完颜居似乎对此并不惊讶,淡然的瞥了一眼马四娘,随后沉声道,“这次怎么不戴面具了?”

马四娘柔声一笑,故作娇媚的说道,“在大护法面前,再多的伪装也是徒然,既然瞒不过大护法,那何必自讨苦吃呢?”

完颜居坐在椅子上,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马四娘尴尬一笑,这马屁好像没拍对地方啊。

完颜居神色虔诚的拨弄着说中的云台菩提珠,可以说是风度卓绝,“看来你背后的那人已经考虑好了啊。”

马四娘微微皱眉,往前走了两步,低声说道,“我家主人说了,只要宁延能死,一切就按大护法说的来。”

正在滚动佛珠的完颜居突然停手,随后眯眼看向马四娘,“你家主人倒是很有魄力,我实在好奇他到底是谁,居然能有这种胆识,用千山走廊来换一个半大小子的命。”

马四娘低眉垂首,绝美容颜加上着娇羞作态,格外迷人,“大护法,我家主人身份目前还不便透露,不过您尽管放心,答应您的终归是您的。”

“姑娘,空口无凭可不行啊,过河拆桥的事我又不是没干过,既然大家做生意,那就得拿出点诚意来?你说对不对?”完颜居重新滚动佛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马四娘。

果然,这完颜居不简单,马四娘沉声一笑,“这诚意自然是有的,我家主人是真的想和您做成这笔生意。”

说罢,马四娘便从袖口中取出一枚龙纹玉章,放到了完颜居面前。

根据大奉律法,位居三品之上的官员才可佩玉章,玉章以昆山玄沙玉打造,通体碧绿,透光泛白;玄沙玉是官府明令的禁忌品,除了三品之上的官员外,任何人不得私自佩戴,一旦发现,满门抄斩;这一律令的公布直接将玉章与大奉高官捆绑在了一起,提到玉章,人们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位高权重四字。

玉章本就难得,这龙纹玉章更是不得了,何为龙,天子为龙,只有天子才有资格佩戴龙纹玉章,但天子同样也能赏赐龙纹玉章,龙纹玉章就如同玉玺一般,象征着绝对的权威和实力,所以大奉历朝历代的天子赏赐龙纹玉章的时候都是慎之又慎;纵观大奉千年历史,能得到天子赏赐龙纹玉章的人不过半百之数,就连宁致这种开疆扩土的大国公都没有得到穆宗皇帝赏赐的龙纹玉章,可见其条件之苛刻;但平心而论,礼国公宁致当有一枚龙纹玉章。

如今马四娘将龙文玉章放在了这里,完颜居不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完颜居神情严肃的拿起龙纹玉章,仔细观察,手中真气弥漫,一番折腾,在确定手中的龙文玉章是真的后,嘴角略微上扬,“你家主人确实是不能透露啊。”

马四娘深呼吸一口,缓缓说道,“不知道这个诚意大护法可算满意?”

“当然,你们有诚意,我们自然不会坏了生意。”完颜居摸着自己的大光头,起身说道,“东西我收下了,到时候用千山走廊来换。”

马四娘微微一笑,作揖颔首,“那就有劳大护法了,小女子先行告退,等到大护法拿下了宁延,我们再见。”

马四娘说完便转身离去,马四娘刚走不久,巴勒可便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走了进来,看到完颜居后,躬身行西羌礼,“大护法,那女子身份查出来了,名为马四娘,就是攒动大护法出兵镇西关的女人。”

完颜居听罢嘴角微微抽动,不停的看着手中的玉章,神情严肃,“你说这大奉到底要干什么?是真要逼死宁家还是要玩死我们?”

巴勒可的智商可不支持他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尴尬的低着头。

完颜居也没指望巴勒可回答上来,他更多是在自己问自己,收起玉章的完颜居起身厉声说道,“巴勒可,整顿兵马,准备开赴徵山原。”

“大护法,咱们真去啊?我可听说那边大皇子被奉军打的节节败退,咱们这个时候去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不好吧?再说了,就大皇子那性子,咱们就算去了,怕也是讨不着好啊。”巴勒可皱眉说道。

完颜居恶狠狠的看看向巴勒可,巴勒可瞬间汗毛倒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低头改口说道,“对不起,大护法,是属下多嘴了,我这就去整顿兵马,发兵徵山原。”

巴勒可说完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敢停留,谁知道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护法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来。

“等等。”完颜居喊停巴勒可,缓缓说道,“让侯成廉来一趟,这次去徵山原,没有他可不行。”

“是。”被吓到冷汗都出来的巴勒可赶紧应下。

完颜居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右手不停的滚着他的菩提珠,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没过多久,侯成廉便走了过来,此时的侯成廉虽然还穿着大奉的甲胄,但早已不再是大奉的将军了,从他离开雍州军出现在萌郁关外的那一刻起,他的骨子里就被刻上了叛徒二字。

侯成廉单膝跪地,冲着完颜居拱手道,“末将侯成廉,见过大护法。”

完颜居走上前来,扶起侯成廉,轻声说道,“这里不是大奉,以后就不要用你们的规矩了,好好学学我们的礼法,等仗打完了,带你去见国主,到时候,千万不能失礼。”

侯成廉听到这话后,嘴角都能咧到耳后去,当即应下,“多谢大护法赏识。”

完颜居突然脸色一变问道,“侯将军,你来萌郁关多久了啊?”

“三个月,大护法?有什么问题吗?”侯成廉不解的看着完颜居。

完颜居摇了摇头,看着侯成廉,突然说道,“都这么久了啊!”

这完颜居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在点他侯成廉来了这么久啥都没干嘛,侯成廉也不傻,听出话中意思的侯成廉当即表态,大声说道,“大护法,您是不是有事情要交代给属下,您若是有事,就尽管开口吩咐,属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完颜居脸色闪过一道不易被察觉的笑意,他要的就是侯成廉说这话,“要是这么说,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也只有你能做。”

侯成廉起身拱手表态,“大护法您尽管吩咐。”

“好,侯将军,你能有这份心,我是真高兴。”完颜居眯眼笑道,随后语气和煦的说道,“侯将军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个人。”

“敢问大护法,是何人?”侯成廉跟在完颜居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侯成廉并未回答,而是悠悠一笑,“等见了你就知道。”

侯成廉疑惑的跟在完颜居身后朝外走去,在萌郁关内左转右转,在穿过一道狭长的甬道后,两人便来到了萌郁关的地下,冷暗潮湿的地下甬道,每走一步都是对自己的挑战,阴森的寒气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大护法,这。。这不是地牢吗?”侯成廉沉眉低声问道。

完颜居走在前面,淡然的点了点头,“要见的人就在地牢中。”

侯成廉更懵了,小心的跟在完颜居身后,在甬道的尽头,一座座铁牢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地下阴冷无比,空气中的霉腐味闻的人浑身不自在,走到最深处的铁牢前,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被关在里面,男子双手被铁链捆住吊在半空,双脚上缠着脚镣,浑身满是血污的男子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但是凭借着他身上残破的金甲,侯成廉还是认了出来。

“这是大奉军队的甲胄?”侯成廉眉头紧锁的说道。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被折磨了三个月的男子身体突然一抖,抬起僵硬的脖子,透过垂下的头发,男子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完颜居身边的侯成廉,“啊!”

男子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

完颜居波澜不惊的站在地牢外,摆了摆手,身边的随从会意的拿出钥匙打开牢门,完颜居径直走了进去,侯成廉被迫无奈,也硬着头皮跟着走了进去。

被铁索捆住的男子费力的挣扎着,但除了能发出一阵吱呀吱呀的铁链摩擦声外,其他什么也做不到。

完颜居绕着男子走了一圈,边走边说道,“宁大公子,看来我是小瞧你了,丹田被废,真气尽失还能在地牢里坚持三个月,真是了不得啊。”

“什么?”侯成廉只觉得自己脑门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是被这地牢冷的还是被宁鹤的名字吓的,“这。。。这是。。宁鹤?”

项州宁鹤!在大奉没人不知道项州宁家,在西北没人不知道宁鹤,宁致走后的项州第一人,宁延的亲哥哥。

侯成廉与宁鹤并未没有什么接触,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当初在雍州的时候,提到宁鹤,谁不竖跟大拇指啊,就算那刘岱与钱桂和宁鹤不对付,但也不得不承认宁鹤是个难得的人才。

侯成廉知道宁鹤在萌郁关败给了完颜居,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佛门出身的完颜居居然会废掉宁鹤丹田,将他困在地牢中,一困就是三个月,很难想象去年寒冬腊月的,在这阴冷昏暗的地牢中,宁鹤是怎么挺过来的。

宁鹤恶狠狠的盯着完颜居,嘴唇苍白他每说一个字都显得无比费力,“杀。。了。。我!”

三个字说完,宁鹤就猛地咳嗽了出来,已经咳不出血的他每咳嗽一声就会牵引体内的伤传来锥心巨痛,就好像再用刀子刮你骨头,再用银针刺你十指一样。

完颜居看着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宁鹤,淡定的摇了摇头,“要是想杀你我早就杀你了,对了,宁大公子你还不知道吧,告诉你个事,你弟弟,定州牧宁延带人杀到徵山原了,把我们大皇子杀得节节败退,不得不说,你们宁家还真是人才辈出。”

“啊!”宁鹤忍着剧痛发出类似于鬼哭狼嚎般凄厉的叫声。

完颜居摇头说道,“大公子啊,你说你那弟弟这么拼命的是为什么啊?是兄弟情深?还是他始终认为你还活着?亦或是他想给你报仇?”

宁鹤气得浑身颤抖,被冻的毫无知觉的双臂也传来阵阵咔嚓声。

完颜居就像看一只待宰羔羊那样看着宁鹤,突然笑了出来,“大公子,想必你也很想家,很想见见你弟弟吧?我完颜居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你们兄弟这么久不见,若是能让你们见一面,那还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啊。”

“啊!”宁鹤再度怒吼出来,这次面色苍白满是冻疮的宁鹤岁随着他这一声怒吼的发出,脸上被冻的皴裂的皮肤直接开裂,一抹抹血丝就像刚爬出洞的小蛇一样往外渗。

“嘭。”完颜居直接一把捏住宁鹤的脖子,这下宁鹤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宁大公子,你别不领情啊,用你们大奉的话来说,我这是在行善积德;不过,看你这样子似乎不是很领情啊!我很讨厌被人驳了面子,哎,大公子,实在抱歉,要委屈你了。”

话音刚落,一道真气猛然从完颜居手中挥出,直冲宁鹤面门而出,眨眼间,宁鹤直接喷出一大口鲜血,“噗嗤!”

与鲜血一同喷出来的还有一根断舌,看着地上那沾血的舌头,侯成廉眼睛都直了,整个人脸色瞬间惨白,后背发凉。

“滴答,滴答!”宁鹤嘴角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巨痛让他晕了过去。

完颜居收回双手,来到侯成廉身旁,侯成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完颜居面无表情的说道,“宁鹤我就交给你了,你带着它跟着我去徵山,让他们兄弟见最后一面。”

“啊?”侯成廉愣了愣,咽了一口唾沫,“大护法,您可别开玩笑,我。。让我带着他去。。去徵山?”

完颜居转身,神色阴翳的看向侯成廉,“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徵山原什么情况,那宁延和完颜凤鸽正打的不可开交,两边都杀红了眼,这个时候他带着宁鹤出现在前线,那不是明摆着在给宁延火上浇油吗?他侯成廉本来就被宣判死刑了,这要是在带着宁鹤出现在徵山原,那他那棺材板不就被按死了吗?

看着完颜居,侯成廉可没有那份说不的勇气,毕竟他不敢保证等他不字说出口后,眼前的宁鹤会不会换成自己,说白了,完颜居今天带他来这里,就摆明让他赴这个死局了。

无奈之下的侯成廉,牙一咬,心一横,直接抱拳道,“是,属下遵命。”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这宁家得罪就得罪了吧,要是把完颜居伺候好了,说不定还能有自己一条生路。

完颜居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侯将军,那就辛苦你了。”

完颜居说罢便自顾自的离开了,剩下侯成廉一个人看着晕厥过去的宁鹤发呆。

来到宁鹤身边,此时的宁鹤身上连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有,腰间露出的半截肋骨是被人生生打断后穿出来的,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腿膝盖骨早已不知所踪,肚子上外翻的刀疮爬满了蛆虫,对这些蛆虫来说,这阴冷的地牢中,那创口是唯一暖和的地方。

侯成廉站在宁鹤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后,重重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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