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的。
可究其根本,也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因果关系罢了。
比如一张十万英镑的彩票,它面向的人群是全世界。而一个幸运儿却在一万个人中获得了这一笔财富,这个因得出的果便是其他九千九百人的失之交臂。那也就保不准有人会为了这笔财富抽出刀子了。
原本属于甲的东西被乙截胡了,那也怨不得甲会对乙心生怨念,然后想方设法的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以至于,不择手段。
明亮的游轮赌场里,苏子曦轻轻捋着自己的头发,坐在唐郁的身边,看着同行的男伴捏着手里的两张纸牌,呼吸缓缓。
在她的对面,坐着有着一头黑发的白色西装绅士,他的手里也捏着两张扑克牌。赌桌上,没有其他人跟注,只有唐郁和西装绅士两人做局。
唐郁的面前,是浅浅得堆在一起的二十万的英镑筹码。
但是在西装绅士面前,却是压着一张沪上联邦市的二环房产证。
现在,绅士是一脸的轻松惬意。
而唐郁,也是满脸怀笑。
苏子曦看着已经输掉了十万英镑的西装男,十分不理解他此刻的惬意笑容。此刻都已经输得赌上房产了,却依然没有一点焦急?
他们玩的是赌场最主流的德州扑克。不过因为西装男的死皮赖脸地非得和唐郁赌,而且他也只接受1V1,所以是不洗牌的玩法。
两人战且不洗牌,这意味着并不存在开局盲注。玩法方式也是直到发牌箱里已经不够支撑一场游戏时,才会重新洗牌。
苏子曦些微侧着脑袋,看着唐郁手中的两张底牌和桌上已经推到底池的筹码,以及明牌。
底牌是黑桃K,梅花A。而台面上的三张Flop公共牌,分别是红心10,梅花J,红心J。
嗯……两人最小的牌都是一对J。
确认到唐郁的手牌后,苏子曦转过头去,看了看荷官发牌器里仅剩的十张牌。再看看丢在一边不会再使用的三十五张弃牌。
或许因为是赌局的当事人不是自己,所以她的注意力并不是专注在这两人的心理博弈上,而更多的是看着那两对不同的牌组。她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在这一组牌的游戏中,她还记得有哪些牌使用过了,哪些牌已经还没有出现。
闭上眼睛深深地回忆片刻之后,苏子曦抬起头,她已经可以确定,包括对方两张手牌在内的一共十二张牌都是些什么牌了。
红心花色的4,6,9。
梅花花色的Q,3,9。
方块花色的6,7,K。
黑桃花色的8,A,J。
苏子曦抬眸,看了一眼赌桌对面的西装男。对方现在的表情非常轻松,很显然的,对方手里的牌很大。
在明牌已经翻开的这一轮,按照明牌的点数和花色来看,如果他只是在这第一轮就露出这样的笑容,苏子曦思考一下,按照脑海里所铺列的花色,将这些残存的剩牌整理一下,能够组成大牌的组合分别是……
三条,黑桃J→黑桃A→明牌的梅花J→红心J→红心10。
仅次于三条的两对牌型,红心9→梅花9→明牌的梅花J→红心J→红心10。
除了这两种已经固定了的大牌之外,还有可能他手里本来就就有的,红心4,6,9的其中两张→明牌的红心10→红心J→梅花J。
这个牌型只需要等着转牌与河牌中亮出最后一张红心牌,就可以组成目前牌组里最大的同花牌。
苏子曦吞了吞口水,目光再次瞥向唐郁的笑容。还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焦躁和心慌之后,苏子曦转头,重新审视这西装男。而那个男人见苏子曦一直打量着自己,也是将两张底牌放在桌上,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这个家伙……完全没有紧张感,比起这个已经赌上房产证的赌局,他居然更在乎现在自己的仪容状态?
那是不是可以猜测为……他的手里可能是那在牌组里从未露面的一对9。当然,这对9同时出现在底牌里的几率实在是太低太低了。1/13的概率,在这个残局里几乎就表示了不可能。
可是,如果不是对9,那他的手里就绝对有那张黑桃J。也就是,配合明牌他已经是个三条的牌型了。
如果对方底牌是两对,那么唐郁只需要在最后两张牌里等到黑桃A和方片K中的其中一张就绝对可以取胜。但是,这概率实在是低……他的手里有一张黑桃J的概率反而更大。
现在还只是第一轮的明牌,不用着急,不要着急……只要这牌局里仅剩的一张梅花Q出现在转牌或者是河牌里,唐郁就赢了………
明牌里就是一对异色J,所以只要和10相连的小牌更多,那胜率也就更大。现在的情况里10,J是小牌,而A和K是大牌。对唐郁来说,他根本无法因此而凑齐任何牌组。但相比起唐郁,对方可以组合的方式甚至还有着同花的可能性。
在概率上,唐郁处于完完全全的劣势。
沪上联邦市二环的整房价值是多少?
房产价值会随着时间增值或是贬值,但是苏子曦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再怎么贬值,二十万英镑也绝对买不起。
周围的人端着酒杯,站在两人的身边窃窃私语着。这种细微的嘶捻落入赌局之中,却也变成了冷漠的死寂。辉煌的吊灯闪着璀璨的光芒,照的苏子曦眼底有些花,有点恶心。
“Bet,五万英镑。”
唐郁微笑着,僵硬地摸了摸嘴角。左手放在桌上,指尖规则地触击着牌背。
他一开口,苏子曦的手掌竟然在发抖。这种紧张的感觉……简直比直面疯狗都还要让她紧张。
没错,当下可不就是战场?虽然没有硝烟与伤口,但这就是战场!这种命运被掌握在发牌器里的感觉,真的让人窒息,让人……不爽!
“啊……小兄弟,你也知道我已经没钱了。赌剩下的十万英镑也在你的手里了……这样吧,我跟注一块表。虽然这块表的价值远远不够五万英镑,但是我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跟注了,我想你应该会同意的吧?”
唐郁愣了一下,或许他是已经将房产证估算成价值了吧,认为西装男会继续用房产的价值继续跟注。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也随之拿起了手中的牌。不过,他的脸上却明显的出现了一点紧张,笑容有些僵硬。
苏子曦没有发现这一异样,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西装男。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赌上自己的家产,然后点燃一根香烟悠哉悠哉地抽了起来。
“当然可以,不如说你投下的底池就已经丰厚到我没资格和你一起玩了。”
唐郁笑了笑,随即立刻绷直了嘴角,目光异常冰冷。他一边抚摸着底牌,双眼余光也是一直徘徊在荷官演的手指上—————
“Turn……”
兔女郎荷官伸出指头,从发牌器里摸出第四张牌,缓缓送到赌桌中央。
“咕嗯——”
声音很小,但是苏子曦还是听到了,那是吞咽口水的声音。而声音的来源则是自己的身边,唐郁。
苏子曦猛的抬起头!双眼中充满了紧张!这种紧张甚至让她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唐郁的衣角。
对面的西装男看到了苏子曦突然紧张的表情,也是轻轻地开口询问道:“这位小姐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吗?我看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妙。”
苏子曦没有回答,而是和唐郁一起,紧紧盯着荷官的手,盯着她伸到牌面下的指甲……
翻开!
红心4。
………遭了……又是一张废牌……
不只是自己,唐郁和西装男也知道剩下的牌都是些什么,他们也都在计算,都在猜测!他们彼此都在猜测对方的底牌,但西装男肯定猜到了唐郁在赌一张大牌。
一张大于10的大牌。
转牌是红心4。现在公共牌有四张,但是其中三张都是红心牌。而唐郁手里的底牌是黑桃K和梅花A,是大牌,而且也不是同一个花色。
按照刚刚所猜想的一样,对方很有可能凑齐了一套同花。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手里有着红心6或者红心9?!
时间………
熙攘的人群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上的底池。也看着这两位赌徒的博弈,更是看着那四张牌的数字和花色。
三张红心。
捏着牌的两人客客气气的笑着。不,或许该说是一边是放松的笑,一边是谨慎着笑。
事到如今,苏子曦只有将目光牢牢订在西装男的身上。看着他捏着牌,两张底牌来回的叠,好像这场赌局对他来说压根就算不上什么似的。
“我说小哥啊……”
这一刻,苏子曦注意到了。西装男叠牌的手势,始终都是右手拇指主动拉出底牌往上叠的。但是在将另一张牌叠上去的时候,却是捏着牌的两边……
“我看这位小姐似乎应该还没有成年吧?还没有成年就带着来赌场,这可能对女孩子来讲不太好。因为这里的氛围,女性可都是附庸品。”
他也是右撇子,在右撇子里的主观意识里,重要的东西通常都是在右边,所以也都是用右手去接触。
“我的人,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相处,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可是,他的右手拇指,为什么只对那一张牌使用?那张牌是什么?为什么值得打乱自己习惯的堆牌动作?是红心6,还是红心9?
亦或者两者都是?!!!
“是吗?你不用在意,我只是觉得小姑娘很漂亮,应该好好发展一下的。加注,我家组传的古董,兰茵教廷拆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