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扑克牌,由2到A一共分为十三种数字。而每一个数字都有四种花色,聚在一起就是52张卡片。
可是一套原装出厂的扑克牌是一共有54张卡片的。
不知道为什么,大丑和小丑经常被排除在绝大多数的扑克牌游戏里。难道做出扑克牌的制作者,画上这两张卡片的原因只是为了不让这组数列让人看起来感觉到无趣才添加进来的?
没有人知道答案,更不会有人能够找到发明家,去质问大小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因为,这没必要。
因为,赌场的游戏规则里,没有大小丑牌局的项目存在。
明明在同一堆牌组里,但是它们却不会被人们紧张的握在手里,然后为之赌上超乎想象的东西。
不公平吗?
可笑,两张卡片需要什么公不公平的?
可是……如果大小丑指的是人呢?
坐在赌桌正反两面的,两个为之赌上尊严与财富的赌徒,可不就是像极了这两张被装在扑克盒里的丑牌?
赢得游戏的,同时赢得尊严和财富的,是为大丑。
输掉游戏的,同时输掉荣誉和理性的,是为小丑。
不在规则之内,却被安排在这52张卡片的牌局之中。是为大小丑。
深陷赌场规则之中,却不在赌桌扑克游戏的战场之上,亦为大小丑。
扑克牌的游戏,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就算是斗地主,也得试探对局者的心思,计算卡片的数量,猜测对家或者庄家的手牌,然后打出小牌,以小博大。
那么,赌桌上呢?
当然,只会更加艰难。相比起斗地主还有人陪你一起承担输掉牌局的结果,赌桌上可没有人愿意会陪着你一起输掉那些钱。
也许,输掉游戏并不会有什么共患难队友的批评,但是能够想象你的对家在赢得游戏之后,对你投来的挑衅眼神的感觉吗?
输掉小钱?
当坐在同一张桌上的人伸手推出了更多的筹码,并且那双高傲眼睛转头看向了你,你会选择弃牌,还是加注?
赌上了一切,却在一夜之间,名声,财富,权力,性伴侣,全部离你而去。这,可比杀人更加让人绝望。
要知道,赌博其实也是一种杀人的手段。在合法合规的游戏规则和社会治安法则下,可以在赌桌上将早就看不顺眼的敌人逼到自杀。兵不血刃,大概说的就是胜利的赌徒吧。
可是,当牌局里的大小丑们,都有着不俗的实力之后……
结果会怎样?
原来赌博,居然是这么让人感到愉悦的事情。
苏子曦拿着刀叉,满脸冷淡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吃的满嘴流油也不忘着滔滔不绝的向她灌输赌局规则的青年,唐郁。
说真的,要不是她始终还记得面前这个人是可以轻而易举就能拧断自己脖子的刺客,她早就想发作了。如果不是在乞讨那么久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奇妙的变成了类似主仆的关系,而且自己也明白他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让自己能摆脱苏家的控制(自以为),她可能早就一盘子扣在他脸上了。
“所以呢,这次又是要锻炼我的什么呢少爷。没钱了?需要赌博赚钱?”
为了彰显唐郁的身份以方便进入赌场,苏子曦身上是穿着一款类似女仆装的黑白色连衣长裙,如秋日般绚烂的金发也井井有条淌在背后,再配上那银色的半框眼镜,更是显得这位侍女的家风威严。
唐郁嘿嘿笑了笑,抽出两张纸擦了擦嘴。然后从伸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回形针的扑克牌,熟练的将其抹开,然后重新洗牌叠好,从里面抽了一张出来。
“你很清楚我在说些什么对吧,侍女小姐。啊哈,看样子今天我的运气是真的很不错啊~~~”
扑克翻开,牌上花纹是红心K。
“来啊侍女小姐。现在来比大小,谁输了就请今天的早餐怎样?我想看看你被留在餐馆里洗盘子的模样。”
唐郁展开手臂放在椅背上,右手捏起咖啡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放下。他歪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没有什么表情的少女,等待着她的回应。
苏子曦依然没有任何回应,盘子里的沙拉依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她就是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唐郁,对于这个当初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却吵着想看自己刷盘子的青年表示的很不满,以及无语。
虽然,苏子曦一路上对他就没有其他的情绪。
“喂,快点摸牌啊。怎么了,看到我这张红心K,你也知道赢不了了所以才这样不说话,想耍赖混过去?我现在可没时间等你在这里想什么逃脱的措辞,等会我还要去海边和赌场玩玩呢。你会不会刷盘子啊,不是在家里挺熟练的吗?”
虽然苏子曦确实会刷盘子,但是他们这一路走来可没有什么“家”。唐郁的这番话,也只是在这个人流涌动的地方,向外界传递出一个废柴好赌少爷和高冷且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掌管这位少爷财政权的侍女形象。
苏子曦当然理解这样的设定,而且这种虽然被迫,但依然还算是自由且满世界乱跑的经历,比起囚禁在苏家更有意思。所以她也乐得维持这个身份形象。
余光扫射,看到几乎整个餐馆的人都看过来了之后,苏子曦默然,双眼冰冷的看着唐郁,没有一点感情地抽出一张牌,重重地扔在桌上。
看到这张牌,唐郁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黑桃K。比点数的扑克游戏里,最大的点数。不大不小,刚好压过红心K。
见此,他也只好甩了甩脑袋,收好桌上扑克塞回口袋里,嘴上还嘟囔着‘没意思’之类的话。
对于这场小小的扑克闹剧已经结束的众人,看到唐郁的动作神态后,也明白了是女仆小姐赢下了这场游戏。于是他们转回头去,以这场没啥营养的闹剧为辅食,继续享用他们的早餐。而既然唐郁已经吃好了,苏子曦也站了起来,接过唐郁的银行卡在前台刷卡付账,悄无声息的离开餐厅。
“我说,你怎么抽牌老是比我大一点?”
一出来,唐郁立刻问出这个问题。看他的表情,很显然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疑惑。
因为昨晚苏子曦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玩牌玩到很晚,唐郁闲着无聊也在临睡前和她玩了两把。而且很奇怪的,苏子曦的所有扑克游戏都玩不过他,但就是唯独拼点这个最简单的游戏,他就是死活都大不过苏子曦。
苏子曦抬起头,看了唐郁一眼。随后冷淡的叹出一口气,说道:
“因为我运气好。”
唐郁听到这个回答后不可否置的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笑道:“那确实,运气全都花在了和我比点数上面了,挺好的。另外,现在的时间还早,我想我们应该早点去沙滩上找个位置?”
“虽然我身份高贵,也有很强的实力,但在找好玩的地方可不厉害。今天一整个白天,去哪儿烧烤,去哪儿玩水晒太阳,都交由你来安排了。对于玩这一方面,我确实是没什么天赋。”
很明显,唐郁对苏子曦已经放松了警惕心。这样一个能够迅速接受自己所安排的尊严抹除计划的女孩,想必对原本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发自心底的认同感。
让苏子曦安排两人的休息时间,也不是什么伙伴之间的认同感,只是他想玩,但是他甚至都懒得去想该怎么玩。所以就交给了原本是贵族的苏子曦去安排。
盯着唐郁好一阵子后,苏子曦才拿出早上在餐厅的发票,看着上面的数字有些愣神………
1378§(147.3£)。
走着走着,唐郁发现苏子曦并没有跟上后,随后转身,看着苏子曦拿着一张发票出神。
苏子曦仔仔细细的瞄了一眼早餐的价格后,立刻抬起头,对上唐郁的眼睛,缓缓走过去,将发票塞回包里。
唐郁等她走到身边后,垂眸看了看她从包里抽出来的手,淡淡的笑着。干净的笑声在吵闹的上午还略显嘈杂的空气中被很快吞噬,苏子曦瞥了他一眼后,想了一会,说道:
“物价………很贵。”
唐郁就这么走在前面,听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喧哗,享受着从海对面吹来的咸风。他撑着护栏,看向沙滩,看向这沙滩边上的优美的赤色风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因为,已经不值钱了嘛。”
“………不值钱了?”
“对,不值钱了。”
“钱这个东西,本身就没什么价值。只是所有的恐怖直立猿觉得它有价值,那它就非常的珍贵。”
“……也对,在这个世界上,钱只是一个概念。或者说,钱只是一种物以稀为贵的固有思维。它既然能代表着某种价值,那也就代表着它随时都会失去价值。最后,变成一堆废纸和废铁片。由此可见,钱这个东西,似乎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扯远了。不过我已经看过了,这个城市里并没有赌场。所以,回酒店休息?”
唐郁瞥了一眼这个背靠这栏杆的少女,饶有兴致的回了一句————
“那倒也行,毕竟……晚上才是重头戏呢~~~”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股不明所以的笑容,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对晚上的活动感兴趣呢,还是说对苏子曦这突然冒出来的,有些哲理的话而感兴趣。
因为他很清楚,人类,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而苏子曦,更不是笨蛋。对于这种摆在眼前的异常情况,她有着绝对的嗅觉。
对危险的嗅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