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他在想什么?
苏子曦趴在一个开口朝下的风管里,看到了水牛离开。一片黑暗中,苏子曦看不清敌人的脸,而且那个水牛也是恍惚模样的才想起来。听疯狗说呢,那个地方放着行动结束之后,用来善后的材料。
行动结束……爆炸………
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苏子曦也只能从处于一个狭隘的上帝视角来观察,去分析。
可是苏子曦现在的位置,根本就无法从看到水牛去到的那个角落。而且水牛走的很快,如果自己想要跟着去查看的话,可能他重新走回来了自己都还没退出现在这根管道。
在苏子曦犹豫不决的思考中,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名为疯狗的梦魇上。也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瞥,让他看到了那条疯狗依旧保持着低着头,双手自然下垂的动作。
……………………!
这个人,在试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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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来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他的双手会做出什么样的动作?
一,双手会抱在翘起的膝盖上。这样会显得放松,自在。二,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因为整个身子都在休息,而手臂自然下垂,是会感觉到累的。可是第三点……
则是为了在聆听头顶发出来的动静之后,从别人绝对无法察觉到的黑暗角落,立刻掏出枪,敏感地对目标进行击杀。
所以,这不仅仅是让水牛去收拾收尾的材料这么简单,这更是一个陷阱。现在处于绝对安静的仓库里,而下面的疯狗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头顶上有一个猎人,嗅觉灵敏的他,恐怕自己再怎么小心的移动都会露出破绽。
而一旦自己因为好奇水牛的行动而爬动,发出声响,或者趁着黑暗而冒着胆子露出脑袋窥查时而突然拿出枪,杀了自己。
苏子曦的身子更加僵硬了。事已至此,她已经了解了这个曾经杀了自己的人,并不是如同他的脸一样疯狂。而是一个冷静与智慧并存的天才。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了。因为自己的冒昧现身,而疯狗也跟了一招便将自己彻底的锁死在这个通风管里了。
后悔吗?
可是现在无论想什么都没用,只有和面前的敌人好好的下一盘棋,只要对方棋差一招,自己便能安全身退。
不过,等到水牛脚步缓慢的走回来之后,苏子曦又很敏感的发现了一个线索————
那些用来处理收尾善后的材料,疯狗却只让他最亲信的水牛去搬运,而在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想要去帮衬水牛的想法。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
爆炸的范围,很小。小到在他们结束任务之后,甚至还有时间去让一个人收尾?
证据很充足,苏子曦在疯狗的这一出陷阱里确认到了爆炸的伤害范围。是一场小爆炸,也许能炸毁一栋楼,但绝对无法将校园的某个学区炸翻。
炸弹的威力苏子曦已经差不多猜透了,可是最关键的时间和地点,这条疯狗依然没有给出任何的线索。她放下刚有些起伏的心情,继续小心翼翼的探着眼睛观察,而疯狗再绝对的精神集中情况下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便将双手抱在胸前,嘴角也露出了一个苏子曦能看到的冷笑。
少女想了一下,刚刚因为成功确认了爆炸范围而有些沾沾自喜的心思,立刻被那张冰冷的笑容凝固破坏……
【很谨慎嘛,可是啊,你越是这么小心谨慎,我也就越是开心啊。】
疯狗突然抬起头,望着头顶那些冰冷无光,隐约给予了自己无限乐趣的通风口。刹那间,便又得出了一个答案……
【既然你没有行动,那就证明你的位置是能够看到我的。你能看到我,所以就绝对不会是那些散在四周边缘的管道里。那么,你会在哪里呢?】
【我来看看………嗯,集中在头顶还能看到我的通风口一共有四个。而你,就在这四条地方的其中一个空间,偷偷观察着我吧?】
疯狗抬起头,朝着那些深邃黝黑的洞口笑着。恐怕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他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吧?
“水牛,你给你老婆买礼物的时候,都是买什么东西?”
“呃…礼物?”
水牛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到主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会聊起自己的家事。
“主人,你问这个干嘛?”
“嘿,没什么。只是想问一下,你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送你老婆的礼物是什么首饰。”
“无非就是送点钻石啊项链啊啥的。不过更多的时候我送她玫瑰,她就能开心好久。”
说着,水牛的脸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红晕。
疯狗没有立刻说话打断他的思乡,而是在水牛回复过来之后,他才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并不是什么贵族,可是以前也确实是在王室里当差,你的夫人在和其他夫人聚会的时候会带上那些珠宝吗?”
“当然了,虽然首饰被她当个宝贝一样供着,但是在那些个争脸面的场和里还是会盛装出席的。好在我的积蓄足够能撑起我夫人的花销,能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美丽大方。不至于像那些伪名媛,用着劣质的珠宝和纺织的礼服去参加女士们的茶话会。”
“也就是说,在你夫人去参加的那些豪门宴会上,其实也有很多人没那么多的资产,但是硬要争一份脸面,选择用次品来代替他们本无法拥有的财富?”
“对啊。记得年初的时候,我夫人去参加王室宴会的时候,虽然身份不够,止步于外围花园里,但是在那里能看到很多用毛珍珠代替珍珠项链的伪名媛,回来之后在我面前笑的都差点喘不过气了。主人……难道你也有喜欢的人了?”
“嘿嘿……你猜。”
疯狗不再说话,因为透过他和水牛简单的交谈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
【朋友,你是一位男士,对吗?通风管里的风依然还在吹着,可是我也在观察,这四个通风口下的蔬菜依然保持着匀速的摇摆,这表示着在我们谈论珠宝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移动。】
【你不在乎吗?对,你确实不在乎。因为你对这些这些珠宝之类的完全不感兴趣,这颗海贝珠恐怕也只是因为你进入这座学院时所需要用来撑脸面的道具吧?】
【男士和女士两个性别里,谁会在意珠宝这类漂亮的首饰品呢?没错,统计学上有85%的男性表示对首饰没有任何兴趣,而女性几乎是互补一般的只有15%的人不感兴趣。所以……】
【称呼你为一位不算富贵,但聪慧过人的先生,应该不为过吧?】
苏子曦双臂贴着夹角缝隙,蓝色的双眼微微合拢。通风管道里的冰冷空气停止了,那些被吹得杂乱的发丝也缓缓的落在了苏子曦的背上,然后落下,接触到那没有任何温度的手臂……
怎么办………?
苏子曦思考着。在经历了一场不知可否有用的思考之后,她再次睁开眼睛,而这一次,她的手臂开始缓慢的粘着垂直的夹角后退。
风……
再次吹进仓库。
只是一阵风的时间,管道里呼呼的风声却没有带来任何冰凉的感觉。这一变化虽然无足轻重,但是疯狗知道,这股风的风向已经变了!
疯狗翘起的腿踏在地上,可是并没有站起来,更没有拔枪。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所有的通风口排出的风都变弱了。这意味着,那位先生已经处于所有通风管的正中心了。可是,抬头看这交织错综的管道线,哪里才是真中心呢?
刹那间的笑容随着思绪的扩散逐渐拧成抽搐的冷笑。他重新摆出一副虚脱的状态躺在椅子上,重新遁入阴影的眼睛也变成了有些无奈的自嘲。
现在,他不仅无法准确的攻击到通风管里的那个男生,而且更是因为一时的狂喜而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心理博弈。
如果疯狗说之前所设下的陷阱,是为了逼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进死局,而他此刻急躁的想要找到自己,这无疑也是也是用心理而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
爆炸的地点,就在大学部校区的礼堂里!
得出这个结论其实很简单。如果他们的炸弹,设下的威力小到还能让他们进行收尾动作,那么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爆炸,或者炸掉某一个会有人在里面的建筑。而且他们的目标是“领导”和他的儿子们,以及“言”。虽然言自己还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是“领导”和两个儿子今天绝对是会去一个地方的。
大学部礼堂。
正因为爆炸范围很小,所以他们需要等待时间。礼堂里的晚会是在七点左右开始,而现在早已经是夏至之后了,恐怕外边现在的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在七点的时候正好是所有人聚在一起看晚会的时间。
而现在疯狗突然反常的踏步很显然是发现了自己的位置,想要来追杀自己。可是这种戛然而止的急躁也为自己的猜测正名了。
爆炸地点……
绝对是大学部的礼堂!
而且爆炸的时间,绝对是在晚上七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