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把自己的神魄……”
公孙屠简直目眦欲裂。
“疯？”
谢清晏的视线恍惚了一瞬，周身的光芒几欲溃散。
“呵呵呵~我是疯了。”
他强撑着聚起体内最后一丝神力，慢慢挪向了公孙屠的方向。
“当年长安死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若非疯了，当初救世之时，便不会用那般玉石俱焚的法子。
若非疯了，就不会日日后悔，后悔之前未能遂了长安的心愿。
眼看着谢清晏要来取他性命，公孙屠终于怕了。
“谢清晏！你不能杀我！”
“我跟卫长安的命是被诅咒连在一起的，我若是死了，卫长安也别想活！”
谢清晏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着。
“你放心好了，我的徒弟，不但会活着，还会活的，比谁都好。”
轻柔的话语像是祝福，被山间逐渐平息的风吹向了远方。
公孙屠却是一惊。
“你要做什么？！”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告诉你，就算你将我的魂魄囚禁，也是没有用的！”
“囚禁？”
不屑的冷笑声响起。
“你，不配！”
谢清晏眼神狠厉。
“从你伤害他的那一刻起，你的下场就已经注定。”
“若你一直藏着别被我发现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出现在我眼前，那当年的账，我们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确实应该感谢你。”
谢清晏说着，第一次柔和了眉眼。
“当年若非你出手，死劫之下，长安怕是早已魂飞魄散。”
击溃对手的最佳方式是什么？
就是让他知道，他所有的针对全都变成了别人的造化！
这是公孙屠自现身之后第一次得到谢清晏的青眼，可他此时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他做了自己仇人的恩人！
大雨浇在公孙屠身上，令他遍体生寒。
天道，因果，宿命……一切看不见的东西此时似乎格外清晰起来。
眼看着谢清晏越走越近，公孙屠挣扎着想要逃离。
他不甘心，他还有，未能实现的愿望！
可他作茧自缚，被自己搞出来的阵法钉在了原地。
那阵法已经抽走了他所有的力量，并且深深地嵌入到了他的血肉骨髓之中。
此时他只要一动，便宛若凌迟加身，痛不欲生。
而令他最不能接受的是，此时与他共同承受这痛苦的，不是那个该死的卫长安，而是谢清晏。
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谢清晏。
“啊啊啊啊啊———————”
公孙屠对着天空嘶吼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沉重到无法宣泄的痛苦。
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只差一步，他就可以成功了！
嘶吼过后，公孙屠颓然的放弃了挣扎。
他输了，再无翻身的余地。
他眼神渐渐放空，思绪已经陷入到了自己幻想的世界里。
在那个世界里，他慢慢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气运。
然后，他带着那些逆天的气运去往了最后的世界，将那个世界里谢清晏的残魂用自己的血和记忆补全成了一个新的人。
自此，他真正的拥有了一个谢清晏。
一个只属于他公孙屠的谢清晏！
在幻想中的世界里，他有太多太多想要和谢清晏一起去经历的事。
可惜……
幻想终究是幻想，真正的谢清晏已经站到了他身前。
公孙屠眼眶似乎红了些许。
他看着谢清晏苍白如纸的面容，还有唇边那道殷红的血迹，费力的伸出了手。
其实在重新见到谢清晏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
就算幻想中的世界再美好，他也无法欺骗自己。
他所爱的，自始至终，只有眼前这一个。
阵法将公孙屠手臂上的血肉尽数割碎，可他却恍若未觉。
“你为什么，可以为了他，做到这般地步……”
回答他的，是谢清晏掌心中慢慢凝聚而出的一簇耀眼的金光。
“因为，他是卫长安。”
语毕，金光崩落。
公孙屠浑身剧震，血肉模糊的手臂“砰”的砸回了地面，随后重新化作黑影，缓缓消散在了天地间。
山顶，只留下了他最后不甘的回响。
“就算你替他承受……也打不破诅咒……”
“早晚……”
.
公孙屠死了。
在他死后，天空的乌云就像来时一样，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大雨骤停的刹那，卫长安心中的那股不安到达了顶峰。
心口的位置传来莫名的惊悸，令他脑子里都开始嗡鸣作响。
恍惚间，眼前似是闪过谢清晏沾满鲜血倒落地面的身影。
“清晏！！！”
卫长安瞳孔骤缩，猛地伸手往前，想要将人抱住。
可前面哪里有什么谢清晏？！
周围人被他的样子吓到了，纷纷惊呼起来：“长安你怎么了？！”
卫长安满头冷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顾不上解释，快步冲出练功房，趟着几乎要没到小腿的水，一路奔到了集训管理人的办公室里。
他有一种预感，谢清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