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朱祁钰恍然大悟。
难怪王诚一直贼眉鼠眼说起话来还吞吞吐吐的,原来就是故意的。不仅如此,还怕朱祁钰没有反应过来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见缝插针聊天津卫,这是拿自己儿子朱见济做伐子呢!
“哦~他们来书信托你说项你就说了,可见你对朋友还真是两肋插刀啊!”朱祁钰也不生气,只是不咸不淡说了这么一嘴。
“哎哟喂~我的皇爷,奴婢哪里敢呐~”生气也好,发火也罢,王诚这种老油条自然有应对之策。只是这么不咸不淡看不出情绪变化还真让王诚一时间没了主意。
“皇爷,奴婢对皇爷一片赤诚之心天日可表。实在是奴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呀!要说都给回绝了,殿下身边得几个体己的伴当也不是什么坏事,要说答应了奴婢也做不了主。这事要是瞒下来不表,那也失了奴婢做内臣的本份不是?这不,奴婢思前想后还是挑了曹钦这档子事情先报给陛下知道,只求得了陛下的主意奴婢这才好。这不,奴婢这才…”
“好了好了,知道了。”听着王诚的话朱祁钰脑子里对于这一干夺门功臣又有了其他想法。
皇帝陛下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臣子们的小心思,同样是因为参与太子党,徐珵、曹吉祥这两货被安排去黄土高原修沟建渠挖蓄水井了,似乎还有因功升迁的出头之日。而石亨给人的印象就是因为人生污点所以直接被搁置晾了起来,直到石亨自己忍不住想来个以退为进写了篇请辞的奏章被朱祁钰毫不犹豫的给准了…
石亨算是玩犊子了,石彪也没能因为那个一直影响自己仕途的叔父倒台就攀上高枝一路高歌猛进,反而被扔到了于谦手里塞到了边关继续在草原上游荡。
反观太子,屁事没有不说现在朝廷已经在准备给太子安排大婚了。也是,眼瞅着就十六岁了,这可是皇帝陛下钦定的最低成婚年龄。太子身为储君以身作则,满十六即成婚那是天下安定的根本。
本来众人就对皇帝陛下这般操作看不太懂,现在王诚又被召回了京城重新回到了司礼监当差,那么其他人是不是也有机会重新回到京城,重新回到权力中心了呢?再不济,能够给子孙后代们安排一条路也好呐~
很明显这是王诚的一个试探,即是试探朱祁钰对整个前太子党成员的态度也是对自己是否真的重新得到皇帝信任的试探,老小子没根了还挺阴的。
也是,连根都没了可不就只剩下阴人了吗…
“徐珵和曹吉祥他们几个还想活动活动这个我可以理解,石亨还想干嘛?莫不是他那老胳膊老腿又好了能动弹了?”曾经为了能够以退为进求得上进的石亨可没有在奏章中说过自己是老胳膊老腿不堪摧残了,也不知道这话的出处是哪里。
“呃…武清伯信里是说自己可能已经不能为朝廷做什么贡献了,如果可能希望能够让冠军侯为朝廷多做些事情。”王诚尴尬笑笑回答道。
被抹掉了实权军职的武清伯只能在军校里面教教骑兵了,还时不时要拿大同城外全军覆没的战绩拿出来分享骑术高超会逃跑的重要性。这让石亨心里很是郁闷,短短几年时间比在塞外几十年苦熬下来还要难过。可惜偏偏又不敢再撂挑子,要真敢再上章表示自己干不来还真担心皇帝陛下就势让他回家喂马去了。
“徐珵又是几个意思?”朱祁钰问道。
“回皇爷,他能有几个意思,无非不死心还想着回京城来指点江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性,要不是皇爷心胸宽广饶了他一命,就他当年在大殿上那般胡言乱语就该拉到菜市口活剐了。也让京城里百姓都瞧瞧这些个饱读诗书的满肚子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皇帝陛下称徐有贞为徐珵这本身就很代表了问题,王诚自然不会听不出来。干脆拿徐有贞来做靶子替大家挡挡祸事好了,也算是废物利用积点功德。
“黄河两岸治理是个大工程。”朱祁钰说。
“是,皇爷说的是。”王诚没口子的应承道。
“治理黄河是千年以来历朝历代的大事情,我大明也将治理黄河列为治国理政的首要大事。”朱祁钰又说道。
“那是。要论到治理黄河还是得看我朝,皇爷治河的决心和手段都是千年以来历朝历代中最高明的。都知道黄河河水肥沃,世人只等河水决口后再回迁回去耕种,也就是皇爷您想到了从上游开始栽树护堤分流引水。照各地奏报来看使用黄河水浇灌的田地已经超出原有范围两、三倍了。”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工程,投入无数牛、马和大量水车配合修建蓄水池分段蓄水,再加上连接管道传送等方式这才将黄河水引得更远了。但要说到危害的治理嘛,就只能呵呵了。
皇爷提出过几次要增加支脉分流河水,可是这个工程朝廷里没人敢应承。重新安排支流?说的轻松,这得要安排多少人投入多少钱财?别说没有办法安排,就算能安排这其中的风险也不是谁谁谁敢承担的。
黄河哪次改道不是尸骨累累…也不对,尸骨都找不到,都喂鱼了。每次黄河改道造成的损失都是巨大的,足以威胁到国家的安危。现如今日子才安稳几天就想着要给黄河改道,谁也没那个胆子折腾。
徐有贞、曹吉祥也只不过是安排大量的水车配合管道从黄河上游、中上游引些水而已,真的直接在中流开始动手脚,还是直接上吊来得痛快,至少不连累家族跟着倒霉。
“朕将这么大的工程托负给他们二人,他们不想着用心投效还起了二般心思?”话说到这里,朱祁钰大有扣帽子的盘算了。这顶帽子扣下去就跟不爱党国不尊敬领袖是一样的道理,那是要坚决打倒的。
“回皇爷话,倒也不是说这两人都不用心国事,曹太监是想给他那个嗣子找个路子能快点为朝廷效力,至于其他人嘛……”王诚心里一万头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狂奔而过。搭个话试探一下,别把自己脑袋给试没了才好。
“嗯,这么说也是。”朱祁钰点点头说道:“张永几个让他们安生点,好好当差,若是有人参劾仔细脑袋。”
“是,是是。”王诚忙不迭点头称是。
“修黄河是大事情,容不得分心。为陕甘宁供水也是大事情,要是连水都没有了怎么能有好枸杞供应呢?”
呃…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味了,供水跟枸杞有什么关系?
“为了子嗣着想这是常人所想,徐珵也好,曹吉祥也罢,有这个想法原本也没什么错处。这么着吧,徐珵家子嗣并没有能个进学的,就恩荫一个安排个武职吧!”
得,徐有贞一介文人曾自诩天文、地理、占卜、水利无一不通无一不晓,结果子侄辈里没一个能念得了书的最后还得靠着他徐珵在泥水里给爬一个武职而已。
“西安开了武学讲堂,正归李贤当管,给徐氏子侄安排一个名额进去。若是能够通过学堂考校之后就授个实职好了~”恩荫归恩荫,朱祁钰可没打算白给安排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武官职位出去。
“是,奴婢稍后就去安排。”王诚点头称是。
“至于曹钦嘛…”这个随着曹吉祥造反而被朱祁镇给抄家灭族的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怎么安排还真是有点…人家现在啥也没干,还真不好就这么给弄死了,那自己可就成昏君了。
“按说呢,曹钦在天津卫当差也挺好的,就是曹太监自己总觉得他那嗣子为朝廷效力还不够。要不也别当回事,哪能这些事都让皇爷来操心呢!”王诚见朱祁钰稍有犹豫,立马跑出来表明自己坚定站在皇帝一边考虑问题的立场。
“嗯…还是不要寒了那么些肯为朝廷效力的臣子,人心难得…”朱祁钰摆摆手表示不妥当。
“是,还是皇爷想得周到。”王诚连忙又继续拍马屁道。
“这么着吧,让曹钦领个千户的差使吧!”听到朱祁钰这么说,王诚心里颇有些得意。这回,可以好好敲下曹吉祥的竹杆了。
“让曹钦去帮他爹修黄河去…”紧接着朱祁钰一句话王诚腿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啥玩意,祸祸了人家老爹还不成还要让人子孙后代全押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