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说大明朝的皇室尽出些幸灾乐祸的孩子,孩子们一贯还是相亲相爱的。至于这种看着兄弟挨打的时候会在一旁偷笑……实在是因为忍不住,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朱见济在笑,因为那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能够离开京城脱离自己父亲的掌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哈哈哈哈……”朱见深在笑,因为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自己那位叔皇把亲生儿子也送来跟自己作伴,明显没有食言,自己也更能安心了。
“见济~”远远的,看到自己这位堂弟从马车上下来后快步朝自己走来时太子朱见深就甩开侍从向前大踏步走去,两人久别重逢四手紧紧握在一起开心地情绪溢于言表。
“太子大兄,兄弟我总算活着见到你了…”半个月的车马生活磨掉了朱见济才出京城的喜悦,特别是越走越荒、越走越凉,让朱见济一天天的思念起自己在皇宫里的温暖寝宫和时时刻刻爱护自己的娘亲了。
“这叫什么话,在咱大明境内还能有人加害于你不成?”听惯了这个熊孩子从小养成的抱怨习惯,朱见深直接选择了无视朱见济的胡说八道。“快进城,已经吩咐了给你准备洗尘宴了。手把肉沾上野韭菜酱,配上野葱,味道可好了。我跟你说,这塞外的羊肉就是比咱们在京城里吃的味道更好一些,只怕是这羊进了关吃了粮食之后味道都没那么好了。”
“还是别了,我还是先拜见一下太傅吧,不然传到京城里去我少不得又要挨一顿暴揍的。”对于邀约朱见济还是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如果不守礼仪进了开平城不是先去找太傅而是跟着太子去吃吃喝喝,朱见济用屁股想也知道自己的脑袋少不了会挨一顿板子。
“不用,太傅这会去各关镇巡抚去了,估摸着怎么也还要十几天才能回来呢!”早一年到达开平卫的朱见深不以为然的说道。
景泰十三年秋,普王朱见济遵照妖帝的旨意老老实实追随自己堂兄太子朱见深的脚步来到了大明开平卫,也就是蒙元的上都,金、辽的夏宫。
经过近十年的重建,昔日的夏宫恢复了一些生气,虽然还是没有办法跟元上都相提并论但也已经多少有了点草原都城的气势。
一座结合了西式城堡建筑特点的中式大城初具规模,依附于开平卫就近已经建起了几个汉人城寨。几种耐寒蔬菜的种植和鸡、猪的养殖已经勉强能供应主城的食用需要……好吧,只能让主城里的人换换口味的时候尝尝。
虽然能有大明的腊肉、熏肉供应,但有新鲜肉可以吃的时候谁又会拒绝呢?!
“我们步行进城。”一把拉住了正打算上马的朱见济,太子以身作则牵马走在了前头。
“太傅不在,如今开平卫太子说了算吧?”扫了兴的朱见济只好背着捭晃晃悠悠跟上,还一边不忘记跟太子搭话道:“这半个月车马可把我累坏了,都说说开平卫有什么可玩的?”
“嗯…每日负责开平卫守卫的军营都会出操,要看吗?”朱见深皱了皱眉毛没说什么。
“早就听说塞北驻军仍是大明第一强军,相比幼军如何?”朱见济听了之后似乎有些意动。
“幼军仍是大明精锐中的精锐,按叔皇所说那是为了应付突发事件的特殊军队。幼军中的人员中有一半来自于塞北诸军镇,如果说单兵互搏幼军当然更强一些。但如果是两军对垒嘛…”两军对垒当然不只是看单兵素质,以塞北军队之巨,军备之优良,在朱见深看来或许可以直接碾压在京城驻防的幼军了。
“哦哦,那找个时间去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朱见济显然对于军旅的兴致度没有那么高。“其实大兄来开平也不过一年时间,怎么就觉得我们分开很久了似的。去年你捎回去的几张狼皮听说是你自己打的,什么时候我们还去猎狼吧?”
不想去看军旅,不代表不喜欢杀戮。似乎每个男人骨子里都有两种原始冲动,一是举着长枪捅出些血来,二是提前些长枪捅出点血来~
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开始叛逆…或者说就是无知,经常会弄出点平日里家里长辈管着不让接触的东西,越是不让接触越想接触,比如拉弓射大鸟什么的。
“哪有那么多狼,草原上的狼也不傻,不是饿极了不会跑到人多的地方来的。去年送回京城的狼皮中有一张是我跟侍卫们一起打的,其他的都是向牧民买的。”说到杀狼的事情朱见深来了兴致,一把抛掉手上的缰绳拉着朱见济兴奋地聊起了当日里杀狼时自己的英勇战绩……
跟朱见济年岁相差更近些的朱见潾也被撵出了京城,只不过被朱祁钰安排到了南京城里先去见一下世间繁华。景泰朝一切按部就班,正在向朱祁钰规划的那样一步步强大。
总督府里朱见济光顾着兴奋了,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开心也好、颓丧也罢,似乎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个房间是给你的,我的就在那里,有什么事过来找我就行了。”朱见深眼见这个堂弟还是跟一年前一样没心没肺的就好笑,直到朱见济显露出了些疲惫就立刻安排让堂弟休息。“开平比不得皇宫,吃穿用度上都会不那么方便。我初来时也很不习惯,这一年下来也就慢慢适应下来了。”
“啊~~”兴奋劲过了之后的朱见济困意立刻就上来了,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向朱见深抱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也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想的,非把我们安排到这种地方来。有大臣们看着还不够吗?”
话一说完,朱见济直接眼睛一闭往床上一倒,更是连招呼也不打就着么和衣睡了过去。
“太子殿下还请见谅,普王殿下一路劳顿,终于见到太爷殿下又太过高兴,这才一下子失了礼仪。”朱见济的侍从连忙在一旁向朱见深请罪,担心朱见深因此降罪下来。就算当场不发作,写个奏折呈上去自己这些普王的随从也要倒霉的。
“行了,你们也收拾一下吧!见济是个什么样子我们一起光屁股玩到大的还能不知道吗?”朱见深没好气的回了句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虽然对于朱见济仍然没大没小不讲礼数不满,但是朱见深心里却非常放松,甚至有些愉快。
当自己那位叔父通知说年满十四岁的皇子都要到各地去游学时不仅仅在燕王府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整个朝堂都为之一震。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已经装了十几年好人的景泰大帝要伸出魔爪为自己儿子当太子铺平道路了。
奈何经历过太子党风波不久,满朝文武真正敢站出来坚决反对的也没有几个。唯一能让朝堂上稍感放心的是太子朱见深的游学地点是开平卫,由太子爷的干爷爷于谦亲自教导、看护。
出于对于谦人品的认可,朝廷上的反对声音迅速被淹没在了朱祁钰强势的谕旨之下,再也没有泛出来一点浪花。而怀着忐忑心里一步步小心翼翼走到开平卫的朱见深在见到于谦的那一刻是真的失声痛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告诉朱见深,以于谦的人品绝对不会趋炎附势,绝对会保障他这个储君的安危,更会是自己将来登基时最强有力的支持者。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走出塞外的朱见深就被于康率领的塞北官军接住团团护卫,一直到达开平卫才见到了因为公务走不开的于谦。直到这一刻压抑的心情才终于释放出来,更是在于谦向自己展示数十万官军向自己这个储君叩拜时才享受到了安全感。
而今日的朱见深更是充分感到了来自叔父的诚意,原来叔父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害我。不仅仅是自己被一脚踢到了开平,连朱见济都来了,而朱见潾到了南京,更是从见济的口中确认了其他几位兄弟离京日程已经都安排上了。
自景泰朝开始,皇子们离京就学将成为定制了。挺好,挺好,叔父果真没有害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