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戏看了,去把殿门打开吧!”既然已经有高阶官员到了殿外等着午朝,那其他官员的话题就会相应转换了。朱祁钰轻声吩咐后慢步绕过屏风来到龙椅旁站着,看着兴安吩咐内侍快步上前打开了殿门。
殿门被打开,品阶高的走在最前面,一步迈进殿门后人就定住了,后面的低头向前一个没止住步子直接撞在了前面的人身上,前面的人这才反应了过来。
工部尚书石璞带头快步进入班位,躬身等着队伍站齐了给皇帝陛下行礼。而朱祁钰就站在玉阶上歪着脑袋将两手交叉叠在肚脐眼上——像是大姨妈来了。
只是朱祁钰的亲大姨妈是谁恐怕还真是个问题,不好找~
“臣等拜见陛下~”朱祁钰登基不久就差不多停了朝会的参拜大礼,非大礼仪需要臣民不需要行叩拜大礼。但是今天身为朝臣最高长官的石某人一下子拜了下去,跟在后面的其他臣子只是短暂的一愣神也立刻跟上了动作。
石璞这老货太不讲究了,怎么突然就行叩拜大礼了?上次午朝见陛下时也没行此大礼呀~
上上次也没行,上上上次也没有…“吾皇万岁…”
“都平身吧!今日非年非节非寿的,不用这般大礼参拜。”朱祁钰还是一副吊儿啷当的样子,像极了个街边痞子正盯着商铺门口摆放着的货物,盘算着怎么讹到自己手上的那种眼神。
“其实我一直觉得除太祖皇帝陛下以外,我朝诸位先帝福分可能都还差了点,不然怎么都是年纪轻轻的就去见了太祖爷了?”朱祁钰懒懒的说完转身走到龙椅前,再一扭身将自己的屁股砸在了御座上。
皇帝陛下这是痰迷了心窍,发了臆症。没事,喝口茶压一压就好了。对于皇帝陛下的言行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石璞微微抬头看了眼朱祁钰,见朱祁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后又瞟了眼在一旁的兴安,然后又扭过脑袋看了看身后那些文武官员,心中泛起波澜。今日这朝会,莫非不能善了?
排排站着等着皇帝发话才敢入座的官员中有那么几个脑门上已经泛出汗珠子来了,刚才嘴贱在大殿门口叽叽喳喳的只盯着外面看哪个大臣有没有过来。平日里大家都是这样议论的也没见有什么事情,今日这话怕是被皇帝给听了去,这怕是要糟了。
六年前皇帝陛下跳大神一样在祭祖时舞着太祖御剑扭扭捏捏一番,之后更是吓坏了文武百官直接用剑扎了自己的手指滴血起誓诅咒瓦剌部族。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皇帝陛下是疯了,哪有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么耍酒疯的?要是皇帝拿着宝剑耍两下再滴两滴血就能够克死敌国势力那太祖那会早就一统寰宇了。
可是没过多久让人大跌眼镜…那会还没眼镜,是惊掉了下巴。让人惊掉下巴的消息就传了过来,瓦剌部族大范围出现疫病,症状与前一段时间西南各部族的不能说是一毛一样,只能说是完全相同。
幸好蒙古草原上各部族之间离得远,瓦剌知院阿剌和脱脱不花汗的部族主力这才躲过一劫。只是可惜了故睿皇帝的好基友伯颜帖木儿死于瘟疫,据说睿皇帝当时还伤心了好些天呢!
瓦剌太师也先至今也没找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没死于疫症怕也是喂了狼了。
朝廷这才流传出一个消息,皇帝陛下掌握了瘟疫的传播手段。而且据说这种手段是交给了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和千户官刘聚。卢忠和刘聚两个利用这种手段轻易之间就灭了瓦剌数万强军,再结合西南各地曾上报的土族疫病传播,哪里还有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
皇帝陛下好手段哪~
有了这么高的手段,天下间哪里还有大明不能收服的国家?乖乖洗净了脖子送上来,大明朝还会挑拣一番,实在下不了口的终归还是放还了回去。
肤白貌美脖颈粉嫩的,皇帝陛下看着心里欢喜还能亲自上嘴咬上两口,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也不知道官军这是作什么死,明明可以让锦衣卫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自己流血淌汗去玩命,要是有了死伤大明朝不还得抚恤吗?那可都是白花花…哦哦,还有金灿灿和红彤彤的钱哪!
“都坐吧!”皇帝陛下的怒气没有来,只是风轻云淡地让大家坐下。
午朝的座位可就没有早朝时那般待遇了,一个个小锦凳人挨人、人挤人也就能算是歇歇腿而已。
“石卿。”皇帝陛下发话了,屁股还没坐稳的石璞立刻从圆凳上弹了起来。
“臣在。”别的不说,态度非常恭敬。
“石卿,工部上下近日为云贵补充农作百工器械,辛苦啦~”朱祁钰睁着眼说瞎说,引来无数白眼球。
非要说有农耕用具也不是不行,毕竟割刀机…应该说是剪刀机其实基本原理就是小推车带上一排大号剪子。
这个想法来自于曾经一个时代的理发工具,手推剪子噶头发那叫一个酸爽,理发师傅那会稍一分神手一抖,一小撮头发就会被揪着扯掉的感觉,比两个老娘们打架揪一把头发过瘾多了。
车子往前一推,轮子带动齿轮一阵咔咔咔,不指望能减多齐活,但是速度确实快了不少还顺便把稻麦连着杆一起给剪倒堆车上了。
云南用这玩意儿除草效果会快很多,毕竟是湿热天气,草堆里毒虫蛇蚁随便什么玩意儿都够惹人烦了。
至于工部提供给云南的其他物件也非要往百工上扯,呵呵,陛下英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臣惶恐,臣不辛苦。全赖陛下洪福,祖宗庇佑,同僚帮衬,部属用心,臣不敢贪功。” 石璞可不敢来个打蛇随棍上,前面的账皇帝陛下还捏在手里呢,指不定他哪时候翻脸又把事情翻出来叭叭两句,那就要命了。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了这么刺激的。
“很好,居功不贪,当属我朝官宦楷模。”朱祁钰面无表情地夸赞两句,一点都不走心。
“臣惶恐,陛下谬赞了。臣受之有愧。”石璞的头低到更低了。
“就在刚刚,朕听到有人议论西南事,敢问是哪位啊?”朱祁钰端起兴安奉上的热茶轻呡一口问了出来。
好嘛,该来的还是要来了。手抖的,腿颤的,牙齿咯咯咯的,刚才有议论的几个人什么症状都出来了
“启禀陛下,臣李贤妄议朝政,请陛下治罪。”人群中走出一个朱祁钰完全认不出来的人,但是名字却让朱祁钰心中一紧。
“李贤?大兄睿皇帝的左膀右臂?”朱祁钰下意识问出了口。
“陛下,臣妄议朝政自当认罪,可这结交藩王的罪可是断断不敢认啊~”说罢, 李贤一头拜倒在地,伏头请旨道:“请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