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前一夜在坤宁宫与皇后大战数场,就在所有人以为会持续到天亮时陛下却突然在半夜时分做了无情拔鸟的事情,留下皇后一人哭泣到了次日天明。
消息很快就在后宫流传开来,具体原因不明,不过结合了燕王府周妃给皇后送过信的事情大概也能猜出来个一二。
次日太医院还是倾巢而出,不管治内科、外科还是妇科、儿科的,御医、太医甚至京城内外的巫医都被传到燕王府一个个排着队给燕王问脉。至于结果嘛…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还能有什么结果。
这个结果报给南苑太后那里,孙太后也只能是黯然神伤而已。而实际上孙太后的身体也很不好了。
“爷尝尝这个,这是用爷教的方法自胶东上海后用冰块一路镇住才运进京的。”杭氏将一个硕大的清蒸生蚝夹到朱祁钰面前的小碟里,恨不能亲自嘴对嘴给送下去才好。
可惜没有柠檬,不然就生吃了,功效更好。
韭菜、鸡蛋、生蚝这些平常的食材都可以补精益肾壮阳,再配些枸杞、菟丝子、黄芪什么的泡水喝也行,干嘛非要动不动就是鞭啊、宝啊的,甚至还鞭宝泡酒,恶心不恶心?
就拿虎鞭来说事情,老虎办那事也就是一、二、三的功夫,吃虎鞭就能补了?补成一、二、三?
鹿倒是厉害了,随便找个养殖场问问种鹿是个什么死法?人家大多数会回复你说是要照顾的母鹿太多了,那事办得多了最后身体不支得了“鹿上风”之后就不能要了,只好割了茸宰了卖皮吃肉喝鹿血。
也不知道老朱家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一个个都认为能够靠着神药给自己整出十个肾的本事来,其实还是能够占用的资源太多了。
换成后世一夫一妻制不说,收入还不多的情况下看看你人到中年还有没有那兴致。出去搞既不合法还囊中羞涩,老夫老妻的左手摸右手再怎么摸心里也泛不起一点波澜。
等老婆穿成透明的你面前晃来晃去时才会正视这个陪了自己多少年的老婆,这么怎么看怎么……就那么烦呢?挡着我看电视了!
上去就给拨拉到一边去,嘴里还要不满的叭叭几句才一脸嫌弃地坐回沙发上继续拿老婆当成透明的。
“爷,要不要来个螃蟹?沿着运河送过来的,一直养着才送进宫的。”秋风起,蟹脚痒。今年的螃蟹送的有些早了,多半是经济形势稍稍转了好,各地就出现了一些想着奉承皇帝想借此升官发财的小人。
“兴安哪…”
“奴婢在。”一旁伺候的兴安连忙上前答话。
“给锦衣卫捎个话,让廉政公务局和税务局好好查查这个螃蟹。”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兴安当然知道朱祁钰不是查螃蟹,而是冲着送螃蟹的人去的。兴安不敢怠慢,连忙就快步走了出去。
这位爷做事一向不讲武德,人都说吃了人的嘴短,拿了人的手短。但这位皇爷不是,越是吃人的越是要揪着仔细查才行。平白无故你好好的当你的官,经你的商,没事你给皇宫里进贡干嘛?显你能耐了呀还是没显到你能耐了呀?!
无事献殷情,非奸既盗。就像杭贵妃今日的表现太明显了,一眼就看出来有所求的模样。
做为宫里的老人了,兴安一眼就看出了杭氏今日的不同。不用想,都不用动脑子猜,肯定是前一晚皇后宫里的事情传了过来,杭贵妃那边又死灰复燃了。
正好有个好由头开溜,不然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还挺难过的。
“爷,今日留下来吧?”说着就吩咐人要去给静妃传话,今日要跟静妃一起好好陪陪咱们的皇帝陛下。大被同眠的事情又不是没干过,只要陛下开心,没准能趁着这大兄燕王殿下魂归西天的机会重提那些旧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哪有爷们不想自己儿子继承自己家业的,不都是那个没本事就爱作死的大兄一直拖着不死吗?只要大兄一去就没了障碍…太后也差不多时辰了。
又一个生蚝被放进了朱祁钰面前的菜碟中,朱祁钰毫不犹豫一口吃了下去,几乎没怎么嚼。
生蚝,人家生吞的呢!用蒜泥蒸过之后入嘴嚼几口就咽下去才是对生蚝这道美食的最大尊重。
“爷这吩咐下去查了江南的官商,来年可没人敢给宫里送螃蟹了。”杭氏一边给朱祁钰布菜,一边还心情颇好的调侃一番。
“嗯…”朱祁钰也不在意,轻声说道:“螃蟹要鲜活鲜吃才好,这历经十余日送来宫里的就是活着的也不新鲜了。”
螃蟹这种生物死的时候身体里会产生毒素,濒死得时间越漫长身体里产生的毒素就越多,所以要鲜活的捞出水不久就直接上热锅蒸熟,又或者直接下油锅给炸酥脆了才好。
跟杭氏讲这些一两句也说不清楚,何况也会引起杭氏猜疑。皇帝怎么会知道螃蟹死得慢产生毒素这么种事儿?怕是太医院里也没几个人知道这种情况的。
螃蟹好吃,但是女人不宜吃,凉性重不说还是堕胎的食材,其中蟹脚最为厉害。如果不是对女人身体伤害太大,后世医院都不需要搞什么无痛人流技术了。先来两蟹脚,再来点麻药,搞定了。
“若是担心不新鲜,便用快马驰驿……”杭氏话没说完便感受到了朱祁钰投来不善的目光,连忙止住了话头。
“爷再尝尝这个,这羊腿肉烤的可酥了。这大明朝也多亏了有爷,不然…不然京城内外想要吃这么好的羊腿都寻不着。”杭氏殷情布菜,寻找着话头想要活跃气氛,可是却说什么都不对似的。
“太后的身子骨,怕是也快不行了吧?”夹起一块白切羊肉,朱祁钰沾了沾酱油后送到嘴里。
听到朱祁钰这么问,杭氏神情一滞便立刻恢复如常道:“可不是,自从今年端午后就不太爽利了。听说是端午时贪嘴多吃了两口蜜枣粽子,夜里便积食没有睡安生。初时宫人们也没多想,只是吩咐太医拿了些消食的药汤喝了,可也一直不见大好。这几日奴往太后宫里请安时见着她老人家,越发精神不济了。”杭氏嘴里说着话,手头也没停下来,又一个生蚝被送到了朱祁钰的食碟里。
“太后宫里…前年就没有老人了吧?”自从将朱祁镇安排在了京郊,太后入住南苑之后其实就已经开始着手清理太后身边的近侍了。
别说李永昌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就是太后身边几个跟的日子久一些的丫鬟都给打发了出去。也有不愿意出宫的,在宫里待久了早与家里人没了联系,年岁大了出去也没有个依靠,原本还指着在宫里到死。
可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家里人找上门来,也不知怎么个打听到的就能那么巧合的寻得到。几番交谈下来确认是家里人无疑,再一番苦劝后也就同意出宫了。
太后所住的南苑,伺候的早就是一个正经老人都没有了。
“呃…宫里这几年都进了不少新人,正值豆蔻年龄的丫头可机灵着。稍加调教就能得用,爷尽管放心,太后宫里都是最最机灵的。”
不肯添加宦官,宫里就只能是增加宫女了。还好,朱祁钰也不是能对那些都还没长开的小姑娘下手的禽兽,这只有校长才能干得出来的。
“嗯,差不多就得了。”说完这句话,朱祁钰也放下了碗筷。
差不多就得了,吃得差不多,话也说到差不多,就该得了。
没有打算留下过夜,朱祁钰大有酒足饭饱松半尺腰带就拍屁股走人的架势。杭氏想拦,可又拦不出口。
差不多就得了,这是警告。是自己男人对自己的警告,更是一国之君对自己的警告。
原来,所有事情他都知道。眼见着朱祁钰踱着步子像是饭后溜弯一样慢慢走了出去,杭氏却如同抽光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在了餐桌旁。
朱祁钰当然都知道,之前也就敲打过舒良几人,只是这个恶人还是需要杭氏来做,所以朱祁钰非常无耻的选择了在一边冷眼旁观。
效果达到了,朱祁钰出来轻松收果子来了。
与对燕王朱祁镇使用的阳谋不同,孙太后的饮食也都有点问题,问题不大,但时间久了就会对身体产生重大影响,这却是阴谋。
但无论阳谋还是阴谋,都符合朱祁钰的利益。所以明知道这一切却选择旁观,就是准备如果不幸被曝出来后自己可以选择抽身事外,毕竟连杭氏都不知道这一切朱祁钰其实早就知道。
对自己老婆都玩阴的,朱祁钰感觉自己特别不要脸。当然,这种感觉很快就在目标达成的喜悦心情中烟消云散了。
北边来自游牧民族的危机已经解除并且在可预见的短期不会再发生,甚至能有机会向着自己预定的轨道走向一个新的大融合时代。
南边对境内百姓的安定工作已经走向正轨,即便西南仍然常有纷争那也不过是疥癣之疾。
东部沿海,几年来水师的往来巡哨早就把倭寇那连铁钉都没有的木头搭子给拆在了大海里。甚至都不用火炮发声,就直接用福船这么靠过去再用拍杆这么拍下去…一下、两下、三四下…倭船就能四分五裂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后面应该可以正式着手开始航海时代了吧?毕竟……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