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自鱼叉向外传播开来,就像是巨石被投入了湖中,产生了一层一层的巨大涟漪。
几人被这股冲击力震倒,顿时身体酥麻,倒在地上,浑身传来被撕裂的痛苦,尤其是耳膜,出现了一阵一阵的耳鸣。
声音,以物理学的定义上,是物体产生的震动透过空气等媒介,被生物的听觉器官所接收并感知的现象。
换言之,声音的本质即是震动。
这便是王渊能力的真面目,他能够让声音的震动更加直观的反映出来并扩散。他所投掷的鱼叉,是那种有着数个尖刺的多头鱼叉,这种设计原本是为了更好的捕捉水中,那因为光线折射而不好判断位置的游鱼。
在王渊能力的作用下,声音会在这数根尖刺中来回反弹,就像音叉一般,将他的能力强度提升了数个台阶。
"这是……不行……!"
白诺明显也感受到了这股震颤的源头,如果这种震动持续下去,那么她们也不要想逃离这里了。
可是,要怎么办呢?老厨子为了保护她们身负重伤,起身都是难事,叶念月也为了救出她们,消耗了太多力气。
唯有自己,一直依赖着别人的帮助,偶尔也该派上点用场了。
白诺毅然地强撑起起身来,脚步在晃荡中稳步地向前迈进着。
她伸出手搭上去,颤抖着,不知是因为鱼叉传来的,还是恐惧引发的。她差点就握不住那鱼叉了,可最后,她的手还是紧紧地贴在了上面。
剧烈而迅速到几乎没有停顿的的震颤让她的皮肤上形成片片淤青,鲜血从其中渗出,但她毫不退缩,双手使力将对她来说沉重无比鱼叉从地面上拔了出来。
震动顿时消弭,白诺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依旧止不住地颤抖,但她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叶念月与老厨子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的惊叹,那震动虽然让他们寸步难行,但似乎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叶念月看着躺在浑身狼藉的白诺,眼眶红了起来,她想要挣扎着踉跄过去,跪在地上,哭泣道:"白诺姐,你怎么样了,你不能……不能有事啊!"
白诺摇了摇头,虚弱地笑着道:"我没事……"
「只要睡一晚上,就全都好了。」
可她的话没说完,便吐出一大口鲜血。看来不只是她的皮肤,就连内脏也有不少出血的地方。
老厨子把头别到了一边,满脸都是自责与痛苦,他不敢再看下去。
叶念月望着这一幕,张大了嘴巴,什么话都咽在了嗓子里,说不出来。
这次不是蜃制造出的幻象,而是实打实的现实。
她牵起白诺的手,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向了王渊,那瞳孔中的深邃黑暗,仿佛要将他吞噬一般。
那王渊也颇感手足无措,他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的能力发出的震动只是让他们无法逃走罢了,可谁知那个女人居然傻乎乎的直接用肉身去触碰震源,这才落得这个下场。
可他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
是她主动寻死的,怪不到自己身上。况且,反正自己早就想给她点颜色看看了,这也是在计划内的……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的力量!"
王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三人,冷漠而又傲慢地说道。他的话语刚落下,无数暴涨的植物便将他给淹没。
这是叶念月的杰作。
叶念月眼睛通红,眼角带泪,一脸愤恨地盯着他,她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但她心中只剩一个想法。
这个男人,必须给白诺姐姐偿命!
植物的暴涨确实让王渊始料未及,但是他并没有惊慌,仅凭这臭女人,怎么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他轻蔑地笑着,打了个响指。
震动的空气在一瞬间爆开,在淹没他的植物洪流中开了一个洞。
看吧,只要随便一下,她的攻击就变成了无用功不是吗?接下来只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可随后他便呆住了,这大洞的外面,竟还是无穷无止的暴动植物,还在不停蠕动着,组成了一个黑暗又恐怖的空间。
而随着他的动作,无数枝条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尖锐的树刺如同一柄柄利刃,向王渊各处要害飞射而来,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能将他身体的各处刺穿。
他不信邪,大喝一声,将这些枝桠震碎殆尽后,仔细打量起这个世界。
空气中尽是植物独有的清新苦味,嗅不到一丝海风的气息,就连海浪的声音也荡然无存,仅仅剩下枝芽蠕动的摩擦声与树皮咯吱作响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
简直……
简直就像是被传送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由藤蔓和枝条构成,没有一滴海水的世界!
来不及思考更多,他立刻施展自己强大的能力,试图破坏这里,脱离这个令人生厌的空间。
可是......
他做不到。
无数的木刺一波接着一波,不管他躲到哪里,都无法摆脱那密集的攻击。
嗓子因为过度使用开始变得嘶哑,他开始利用各种动作来制造出声音,哪怕这样会消耗他更多的体力。
他似乎对这个场面有印象。
可是是在哪里见过?
而且每次他活动,都会带动这些藤蔓疯狂生长,一瞬间,他的衣服、裤子、头发、甚至就连他的头颅都被藤蔓覆盖着,他只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不停拉扯着,身躯渐渐远离自己的视野。
这是个囚笼啊——
由植物所构成的,死亡的囚笼——
噗嗤的一声,肉体被木刺穿透的痛楚将他的意识拉回了躯体。他想起来,这个似曾相识的场面。
那是他小时候,与大人们一起在近海捕鱼时,大人们用鱼叉朝着水中猛刺的场景,那些鱼们也是如同自己这样负隅顽抗,可最后也只落得个被刺穿的下场。
这些木刺就是鱼叉啊,而他现在却不是渔人,而是化作了一只待宰的猎物罢了。
他会死在这里。
"不……不要!!!"
这个身形健硕,浑身黝黑的年轻人终于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
而就在这一刻,这个植物构成的世界似乎被活生生的,从外面撕开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