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雨下的格外的大,狂风暴雨在屋外呼啸,时不时闪过一道惊天的雷鸣,划破天际。
连夜赶来的医生从卧室里走出,江言独自坐在堂屋内的木椅上,楼上传来了小团子被雷电吓哭的声音。
关上卧室的房门,医生摘下了口罩和手套,走到了江言面前沉声道:
“老太太是寿终正寝,江先生请节哀。”
江言低着头靠在椅子上,声音沙哑:“我奶奶大概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医生思索了一番,给出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应该是昨天或者前天,老人家应该是早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了,所以才会躺在床上等待……”
说完,医生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江言面前的小桌子上,沉声道:
“这是我在你奶奶身上发现的,应该是留给江先生你的。”
见江言没有什么反应,医生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里,这样的场面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多到令人厌倦。
随着屋门关闭,足足过了良久江言才抬起头,拿起了桌上的信封看了眼,上面写着几个字。
‘吾孙江言收’
这封信很薄,江言拆开后里面就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白色纸张,上面是奶奶留下的话。
江言眼眉微抬,不漏看任何一个字眼。
“小言子,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我估计已经死了,你也别太难过,这漫长的一生我早就活够了。”
“人终有一死,这是每个人最终的宿命,我死之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云婉丫头,以及我那个刚刚出生的重孙女了。”
“我们江家的事你或许已经听你爸说过了,接触到这些也是迟早的事情,江家成为上面的人刀,是你爷爷当初做的决定,我理解也支持他,所以在他死后我接过了这个位置。”
“但在我死后,整个江家能够接过这个位置的也只有你了,你爸的性格太过保守,所以这个重任也只能落在你的身上了。”
“现在的你还远远不够成熟,希望在你接触到这些秘辛后,能够尽快成长起来吧……”
看着纸张上奶奶留下的一段段话,江言的眼角在不知不觉间湿润了起来,眼睛泛红。
在信纸的底部还有着奶奶对夜云婉和小团子的话,满是关心和祝福,没有透露出半点的悲伤。
江言折起信纸把它重新塞回了信封,站起身望了一眼卧室是方向,然后拿起靠在墙角的锄头推开屋门,迎着风雨走了出去。
二楼卧室,看着已经被哄睡着的小团子,夜云婉俯身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随后站起身走到了窗边,隔着窗户她看着在大雨下不断挥动手中锄头的身影,没有说话也没有下去阻止,只能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这一夜的雨格外的大,也格外的伤感,狂风肆无忌惮的呼啸在耳边,大雨倾盆落下。
直到凌晨太阳初升的时候,一轮红色的烈阳缓缓从东方升起,温暖的光辉再次笼罩这个世界。
山坡上那棵粗壮的大树下,一个大坑已经被挖了出来,江言静静的坐在土坑里一言不发。
夜云婉抱着刚睡醒的小团子走了下来,鞋子踩在湿滑的泥土上沾起一片污渍,来到了土坑前,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小团子一大早似乎格外的活泼,躺在妈妈的怀里不断的乱动。
“咿呀呀!”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彻在头顶,江言眼神灰暗的抬头看去,正好对上那双冷眸。
夜云婉抱着女儿就这么看着江言,淡淡道:“已经早上了,你还要在里面待多久。”
“别告诉我这么点事就把你搞垮了,要是奶奶还在的话,非得拿着锄头追着你撵。”
要是换做以前,江言避之不及,但若是现在,那副光景却只能成为奢望。
最后,江言还是一身狼狈的从坑里爬了出来,沉默着朝屋内走去,打算洗个澡换身衣服。
在昨天晚上,夜云婉就已经联系了江爸他们,此时估计都在赶来的路上,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到。
殊不知,有人在听到这件事后更是直接坐着直升机飞了过来,一路上两个老人都是以泪洗面,心中关于过去的回忆不断的浮现。
“老江走了之后,现在连晓情也陪着他去了,这都是什么事啊。”秦守国面露哀伤,心情更是低落。
一旁王卫东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知道了这事之后早饭都没吃,两人急匆匆的放下了手里的事务就朝着魔都郊区赶去。
……
三天之后,不管是在外省旅游的江爸等人,还是从上京匆匆赶来的二老全都到齐了。
当看到已经躺在棺材里的人,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气氛压抑而又沉闷。
屋外树下的坑是江言连夜冒着风雨挖的,棺材是他这两天出门亲手做出来的,全都是亲力亲为。
足足过了好几个时辰,率先从堂屋走出来的是秦守国,他看着坐在门口的江言,尤其是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喃喃道:
“真像啊。”
走到旁边的小木凳上坐下,秦守国看着院内的那棵参天巨树,沉声开口道:
“你奶奶的葬礼你打算怎么办?”
“以她对我华国的贡献足以举国哀悼,让所有华国人记住她,以及她曾经做出的辉煌事迹。”
一旦奶奶的事情传播出去,恐怕江家就会被所有人记住,因为这是女英雄的后代,乃至后世都会流传。
江言却是摇了摇头,低着头看着地面,“奶奶她还在的时候就喜欢清静,举国哀悼没有任何的意义,我打算就这么把她土葬,就葬在这大树下。”
这棵树下曾经埋葬的是江言的爷爷,如今奶奶也去了,把她和爷爷葬在同一个地方的话,想必也会很高兴吧。
说不定,在那个世界还能够相遇……
秦守国闻言,点了点头,“这样倒也不错,晓情有你这么懂事的孙子,我还真是有点羡慕啊。”
想到自己家里那个臭小子,秦守国就是一阵头痛,不禁叹了口气。
人生真短,如此和平盛世岂不让人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