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涛挣扎着动了动胳膊,试图抽回被林可意抓着的手臂,但她的手劲和她的外形相差太大,力气大的惊人。
哪怕是捏红了他的手腕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他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按住自己被推到肘部的袖子,一双水眸无辜地盯着林可意,“你弄疼我了。”
“怕疼的话就给我看。”
话是这么说,但白涛还是感觉林可意握着他手腕的手松了些力道。
他淡淡一笑,“没什么好看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手上有没有伤。”
白涛摇了摇头,“没有,刚刚只是扯到了手筋。”
他也知道这话很难让人信服,但这拙劣的谎言是他最后的遮羞布,如果她真的那么聪明,就应该明白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
他的表情淡淡,如果不是面色太过苍白,林可意还真会以为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林可意暗自叹了口气,心觉此事不简单,他不单是身上有伤,兴许还有别的问题才让他这么抗拒别人的关心。
如果继续可能会伤害他的自尊心,但如果不继续他以后估计也不会再给出让她接近真相的机会了。
林可意想了想,开口道:“我在山上有一栋房子,住你一个绰绰有余。如果你不愿意住,山上还有别的伙伴,可以按你的想法建一个你喜欢的屋子。”
她的本意是给他提供一条后路,让他不要有所顾忌。
但在白涛听来却是另一层意思。
向他发出上山居住的邀请,这不是变相地求偶是什么?
红霞在他脸上飞速晕染开来,让他温柔的面孔多了几分惑人的美艳,水眸欲拒还休,轻咬着唇瓣,纠结中带着些许羞怯。
趁着他羞怯的功夫,林可意迅速扯开他没有防备的手提上了他的袖子。
上臂和小臂差不多,都是看着微红但瞧不出什么伤痕来。
白涛的柔情被这突然侵袭的动作尽数打破,笑容瞬间收起,水眸受伤地瞪着林可意。
心头萦绕着愤懑,他也说不清气什么,或许是被林可意突袭的动作欺骗生气,或许是她用结偶请求的话来欺骗他更让他生气。
林可意顶着他刺痛的目光继续查看他的胳膊。
终于在上臂外侧靠近腋下的地方看见了几个黑点,林可意伸手摸了摸,那黑点硬硬的,不像是皮肤上原生的。
她小心地捏住另一边拔出黑点,一端较粗,一段细细的针状。
她接触过很多植物,大致能看出来这是一种藤蔓上的棘刺。
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他的手臂上?照白杨说的,他应该不出门才是,出门也只是和她钓鱼。
怎么会碰上这种东西?还扎在了他的胳膊上?
白涛面色发白,偏过头不看林可意,小小的棘刺带出了他痛苦的回忆。
只是那么一根,他就觉得好像所有失败不堪都被林可意尽收眼中。
他试着收回手臂,但林可意抓得仍是很紧,她的手指在他的上臂揉捏,时不时地给他拔除尖刺。
白寿的新工具不太好用,棘刺很容易从布上脱落。他昨天有抜过,但林可意替他处理的地方他看不见,所以也就没有抜净,这也就给了林可意发现它的机会。
“怎么弄的?”
白涛刚准备说话就听林可意说,“别告诉我是不小心蹭上的。”
“……”
让他承认是自己弄的话他更说不出口了。
生气归生气,他不想她知道他有意接近她,她知道一定不会愿意理他了。
“你是傻子吗?”
“什么?”
白涛有些懵,不明白林可意为什么突然生气了,被冒犯的是他,他还没发作呢她凶他做什么?
林可意按掉他上臂时不时冒出的小血点,他的上臂依旧瘦得可怕,这哪里是一个正常健康的兽人会拥有的体型。
难怪总觉得他的衣服有些奇怪,不符合身材的宽松衣物套在身上只是为了遮掩瘦弱病态的躯体。
“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族群里你有什么好牵挂的?你有把柄在他身上?”
林可意一连几个问题,白涛越听脸色越差,他还以为她不知道,原来白杨真的都告诉她了。
她知道他的事,并且可能知道他的目的,然后还来这里找他看他笑话?
白涛冷着脸,全力抽出手臂,林可意险些被拽的摔倒。
好在她平衡不错迅速稳住了身子,白涛面色只是微微一变,忍住想去搀扶她的冲动。
他站起身退开了好几步,“既然你知道我的事,就应该明白不要接近我。”
“我想帮你。”
白涛皱着眉,看着她的水眸带着不解,“帮我?”
白涛有点想笑,一个外族人竟然说要帮他?
他没有想到,少时在族群里多次求而不得的事,在他成年后得到了。
可,他已经不需要帮助了。
白寿和他说了,只要他结了偶,他就完成了家族的任务,届时他会有爱他的雌性和疼他的爷爷、父亲。
他扯出抹意味不明的笑,“帮我?你要和我结偶吗?”
林可意怔了怔,很快想到这应该就是白寿给白涛开出的条件。
“为什么非要听白寿的话?”
白涛好看的眉皱起,“他是我爷爷。”
“谁家爷爷会用这么危险的东西伤害自己的孙子?”
“只是没做好事的小惩罚而已,做错了难道不该罚吗?”
白涛反问的声音有些大,风裹挟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战栗的抖音。
这是他问林可意的,也是白寿问他的,他怎么想,答案都是该罚。
做错事当然该罚。
他却又渴望着从她的嘴里说出不同的答案,这话或许能解救他伤痕累累的肉体和被摧残扭曲心灵。
林可意不负他望地说出了她的答案,“这是家人该给的惩罚吗?棘刺要是卡在伤口里化脓了怎么办?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当家人。”
林可意气得不行,这小子八成是被白寿pua了,都被伤成这样还在替白寿说话。
白涛神色微怔,张了张嘴,喃喃道,“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当家人?”
一句话,好像让他肩上压负的家族血亲的双山轻了许多。
他那些隐忍的抱怨好像都找到了合理的借口,怨念如雨后的笋一样疯狂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