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那么狠心，对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因为他是受益者。”
说起这，白杨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轻蔑，“白寿一个大我父亲近两轮的人，就是凭着甜言蜜语嫁给了我姑母，成了我父亲的大哥。”
姑母一走他便本性暴露，借着宠爱侄儿的说辞架空了他的权利，把他养成了毫无实权的任性族长。
想起这个他就越发瞧他不顺眼，早晚有一天他会把这个卑鄙的老东西赶出族群。
“别看我跟白涛一样大，论辈分，他得叫我叔叔。”
白杨说完瞥见了身侧怏怏不乐的林可意，微微侧身，眸子盯着那双湛蓝的眼，“姐姐心疼他了？”
神游的林可意被突然靠近的雄性气息吓了一跳，看清是白杨才放松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确实挺惨的。”
她的爸爸同白寿差不多，都是口蜜腹剑、靠着哄女人生活的人。母亲走后她受不了他的虐待，就想办法报了警，天天去烦社区阿姨让她们把自己送进了孤儿院。
现在这种族群生活要想逃离应该更容易才是。白涛爹不疼娘不在的，他是为什么会被爷爷拿捏的那样牢？
白杨没有注意到她的走神，“姐姐现在是不是应该担心一下自己。”
林可意对上白杨的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白涛今天接近自己，不就是像他父亲对他母亲那样，把自己当成了目标？
乖乖，她何德何能啊？
难道是因为会做背篓会织布？可她教给他们了，这也不算什么特别的本事了。
“我……”
“姐姐可要在我身边跟紧了，只有我才能保护好姐姐。”
林可意点了点头，心头漫着复杂心情，有些猜不准在山下暂住这个决定是好是坏……
山下原来不像上次来时那样的平和……
……
白寿靠坐在宽大的橡木长椅上，双腿交叠在一旁的矮桌上，磕着眸子，眼角细密的纹路随着他的眉毛叠展。
虽已年老，还是能从面廓骨相上看出年轻时的风情艳色。
白涛一进去就直直跪在了地上，跪下时的衣装紧贴身躯，显出瘦削的脊背。
脊骨微微前倾，与头一同低垂的还有他的刚刚外出的稍好的心情。“爷爷。”
白寿鼻腔发出一声轻哼，“说说吧。”
谈情说爱这种事一般人是难以启齿的，特别是对长辈，但白涛没有这样的自尊心。
或者说，在白寿面前，他不被允许有这样的自尊心。
大到说了什么话，小到他观察到的微表情和他猜测的她当时的心思，他一一巨细无遗地讲给白寿听。
白寿眯着眼，眉头越皱越紧，眼角的皱纹交叠在一起宛若老树树皮，双眼怒火炯炯。
他向来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更不用说对自己的孙子了。
白涛刚讲完，白寿就将桌下的一个小篓子踹到了白涛面前。
篓子在地上短暂地立了一下后就砸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也撒了大半出来。
篓子里的是他为白涛新做的用具，是用林可意造出的布做的。
细长的棉布条上扎满了荆棘刺头，为了防止刺头脱落，还用另一条布堵住了荆棘较粗的那段。
细细密密的黑色小刺几乎遮去了布条原本的颜色。
不等白寿发话，白涛自觉地卷起袖子，捡起地上的布条往自己的身上缠去。
细小的刺孔不易看见，却又磨人刺痛的很，每每扎下都会留下细密的红痕。
他原本是怕这些细密的东西的，可他每晕一次，白寿又会用更磨人的法子把他弄醒。后来他学会了听话，学会了忍耐，现在看见这些细密的东西，即便再难受也不会晕倒了。
“我早先就与你说过，不要激进！不要激进！你多大了？还跟那毛头小子一样？”
被训的白涛没有任何表情，沉静地将布满棘刺的布条扎在手上，只有棘刺陷入皮肤时他的瞳孔才会有细微的变化。
他不过才二十，说是毛头小子又有何不可呢？
“你以为凭着那张脸，随便说什么都能讨她的喜欢？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美男？她要真喜欢好看的脸，白杨还至于独身到现在？”
白寿忒了一声，“丢人！丢人都丢到白杨那去了。”
白涛绑布带的手一顿，随后重重地压上了自己的手臂，棘刺埋入皮肉的刺痛能让他短暂地忘记那对垂钓的身影。
他唾弃自己，唾弃自己私自地插入相处那般惬意的两人中间……
唾弃自己竟然在看见白杨生气时卑劣地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白涛就那样沉默地在自己的身上施加刑罚，一声不吭，看得白寿无趣生厌。
“好好长长记性，明天可不要再这么激进了。两个时辰后再取下来。”
两个时辰足够皮肉与棘刺长在一起，却又不会黏连的太紧，稍稍用力还是可以拔出来的，那中间的疼痛才是他留给他真正的惩罚。
说完白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有些好奇那雌性带来的兽人。
鸟兽可是草原上的空中王者，富有攻击力还只吃鱼，如果是真的那对羊族的好处可太多了。
……
白鹳是被痛醒的，躺椅虽然能支撑他躺下，但到底是木头做的，睡久了硌得慌。
恰好有一根粗木被他枕在了脖颈下，这一睡直接落了枕。
“嘶——痛痛痛——”
白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疼得眼里闪着泪花的大男人坐在椅子上龇牙咧嘴地尝试揉自己酸痛的脖子。
林可意失笑，伸手拍开他姿势别扭的手，替他揉捏颈肉，“他给你选的好地方。”
白鹳闷着头没出声，双手紧张地捏着身下的座椅。
林可意用的力气有些大，对白鹳来说力道刚刚好，脖颈的疲痛在她的妙手下缓解地很快。
坐在火堆旁的白杨面色不虞，重重地砸了下身旁的鱼筐，这才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白鹳侧目看见了坐在火堆前的陌生男人，他应当就是胡凌舟让他提防的对象。
卷曲白发和白色眉睫，白皙肤色，是标准的羊族兽人长相，五官精致，瞧着确实俊俏，也难怪胡凌舟会有危机感了。
想着白鹳晚上才清醒，怕是不知道现下的情况，林可意开口解释道：“他是羊族族长白杨，我们现在暂住在他这里。”
刚说完白杨就出声反驳：“姐姐，你说错了，是你暂住在这里。我这就两间屋子，可住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