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而龙惑也随着时间流逝，察觉到了不对劲。
面前的凌霄看着很单薄，在神识之海之中当真是毫不起眼，更是毫无后继，一个巨浪就似是能将其淹没，却也就是这样单薄的一人，在磅礴的神识侵蚀之下竟然……没有什么变化？
如同绝对防御一般，自己的神识之力竟然无法做到入侵一丝一毫。
这对于柔姬来说，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自从有了彼岸瞳，莫要说是实力不如自己，哪怕是实力远胜于自己，她也可以通过彼岸瞳与之交锋，在这古城之中，龙惑依靠彼岸瞳武灵巅峰也不是没有斩杀过。
毕竟神识不同于肉身灵力，这是第三大领域，是和灵力肉体并齐的手段之一，修炼到极致，同样可以凭借神识之力成为一方霸主。
素日中少有受阻，而在此时无往不利的战法竟失去了原来的作用，龙惑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些许波澜。
龙惑的成长与腾飞是在母亲死后才突显而出的，彼岸瞳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得以真正绽放，她经受过血的磨练，但相比于凌霄还太嫩了。
更重要的是，彼岸瞳半路杀出，龙惑也相当于是半路转行进行神识修炼，无从寻觅良师，只靠自己摸索，对于神识战法，神识妙用，哪怕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摸索，她也只是知晓最基本的方向。
这也就带来了这样的问题，当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击被挡下，龙惑在短时之内会产生迷惘的情绪。
木然中带着些冰冷的脸色中出现了些许的变幻，龙惑没有再等，而是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主动出击。
神识之战，灵体之战，危险程度相比于灵力与肉身的交锋丝毫不逊色半分。
对于后者，若是失败，尚有翻盘机会，但对于神识，若是被泯灭，则将会丧失所有的可能性。
同时，在神识之战中，各种感觉也会被放大，若说在身体上受到伤害的程度为一，那同样的伤害，落在灵体之上程度则将会是十。
如此一来，想要神识交战，不论是对双方的实力还是毅力，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见到龙惑主动杀来，凌霄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意，经过短暂的交锋，凌霄已然感觉到，蕴神花对于自己的帮助比想象中还要大上了许多，毕竟是天地三大至宝之一，得其一便可登天，面对着神识侵蚀，自己几乎可以做到完美抵御，这无疑为凌霄消除了最大的一道阻碍。
但自己毕竟在这里是无垠之木，消耗也同样耗不起。
主动迎着龙惑杀去，尽管有蕴神花，在凌霄心中仍然不会有任何小觑，毕竟是客场作战，而七窍玲珑塔现在也并未表现出什么，面对着彼岸瞳这种异瞳，自己稍有大意还是有可能翻车，而在交战之中，气势自是重中之重。
只有先将气势打出来，才更可能在这场狭路相逢的战斗中走到最后。
相比较于灵力招式的华丽，肉身碰撞的震撼，灵体之战更加的朴实无华，神识武技本就不多，更遑论打出华丽的战斗来了。
一拳拳的交换，每一拳都让人有最直接也最为清晰的感觉，尤其是对于龙惑而言，凌霄的每一拳都会让自己心颤上几颤。
那种剧痛，几欲让她痛呼出声，每一拳每一式，都是冲着自己最薄弱的地方而来，更可怕的是，对方似是没有痛觉也不怕死一般，与疯子无异。
这还是在自己的主场，自己主动依靠彼岸瞳发起的神识之战，看着眼前眉头皱都不皱一下的凌霄，战斗机器一般一次次冲上来，龙惑也不禁感到棘手。
疯子疯子疯子！
龙惑不相信凌霄真的是机器人，丝毫感觉不到痛苦，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第二次的交锋之中，仍然是自己落入了下风。
事实上也正如龙惑所想，凌霄承受的痛苦丝毫不比龙惑要少。
周围压抑绝望的气息仍然无孔不入想要钻进来，想要影响凌霄的心绪，而在交战中的痛苦，凌霄也一分不差地承受着。
但在两人之间最大的不同便是所处的经历，这样的剧痛，凌霄从正式踏入到修炼的第一堂课便已经体会过了。
而在此后更是不止一次拥有过这样的体验，与之对应，凌霄的心中也对于这种痛苦的认识很清晰，这是强者路上必要的一环，承受它，然后变强，直至最后可以蔑视它。
因此不论是从经历上还是心态上，凌霄都比龙惑更占有优势。
连续两次攻势都没有奏效，龙惑的心中也起了嘀咕，以往的敌人，别说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了，几乎没有人能扛过第一波的冲击，到了凌霄这里简直莫名其妙，龙惑到现在也无法想到到底是因为什么让自己的进攻这样便失效了。
两人的灵体再次分开，毕竟是在龙惑的识海之中，她真的要中断战斗凌霄也无法阻止。
遥遥望着对方，凌霄眼睛微眯，嘴角上一直带着的笑容收起，龙惑不可能会将自己放出去，不仅仅是因为在外界龙惑将再没有这样战胜自己的机会，更是因为龙惑的信念。
那种在绝望之下诞生的执念一旦在心中出现，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根深蒂固，到如今，心海这样的模样，凌霄有理由相信这种执念已经成为了在龙惑心中的一种信念。
让她放弃自己的信念，不如杀了对方。
龙惑缓缓闭上双眸，面容平静，没有了妩媚，没有了妖冶，也看不到了冰冷，在此时的龙惑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平淡，恬静。
但凌霄可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一幕，因为随着龙惑双眸的闭合，凌霄可以很清楚感受到，在这一瞬间自己周身弥漫的压抑绝望仿佛是在瞬间便被抽空了。
但这并非是消失，而是向着龙惑所在之处汇聚。
在龙惑姣美的面容之上，一道黑线在眉心处蔓延，此刻的龙惑越发向着在外界看到的那个样子靠拢。
紧接着，龙惑双手于胸前张开，识海上空，原本是一片黯淡无比的天空，却在此刻陡然间向着纯粹的黑色转变。
在龙惑的正上方，凌霄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道轮廓，那是一道瞳孔的形状。
强烈的危机感在心中暴涨，自死亡龙渊之后，凌霄还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清晰地告诉凌霄，若是他无法接下来龙惑这一击，面对的，将会是死亡。
顾不得自己在对方的主场，更顾不得节省力量，凌霄猛然动了起来，这种时候再给对方时间，对于自己而言，便只有一条死路。
然而，彼岸瞳的能力还是超出了凌霄的预料，在凌霄爆然前冲之时，天空上的瞳眸已然睁开。
一瞬间，凌霄感觉自己被死亡完全笼罩，又像是一只脚已经踏入到了地狱之中，身体全部的控制权完全丧失，甚至连念头都被冻结了一般。
彼岸瞳眸，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