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冷光的匕首扎在韩水生的心口，黑如墨的血液顺着匕首流下来。
鲜血聚集滴落在地上散发着阵阵恶臭，韩水生脸上的蛊虫纷纷从脸上掉落在地上开始吸吮地上的血液。
茅生厌恶地后退，脸上麻木冰冷的神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嘲讽，“从未臣服又何来背叛。”
“韩冰生，怪就怪你太自信了。”
“韩冰生？”文秋离脑子里一片浆糊，“咱们学校前校长到底叫什么？”
茅生解释道：“前校长叫韩水生，这是他同胞弟弟韩冰生。”
韩冰生神情痛苦，嘴中呜咽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捂着胸口处被茂生刺伤的地方，但是这次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随着血液的流失，他身体里的蛊虫也不断掉落在地贪婪吸吮血液，随后不断胀大最终爆体化做一滩血水。
趁着这个时候茅生简单跟几人解释了事情的缘由。
十年前宁城医学院前校长韩水生突然暴毙而亡，上面将茅生的父亲调过来担任校长。茅生父亲当了两年校长之后逐渐发现韩水生的死存在疑惑，但是又无从查起。
也是从几年前的畸形胎儿贩卖一案中茅校长发现了蛛丝马迹。
牵扯其中的藏慧明竟然是和韩水生校长生前交往过密的收藏家，甚至学校的畸形胎儿标本都是其捐赠的，这点让茅校长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无权越级调查，便在学校中暗自调查。
他和张主任只查到学校里有古怪，但是没有明确的证据处理局也不好介入。
直到文秋离和宋祁言发现了执念鬼胎的存在，茅校长才和处理局联络上。在调取卷宗之后，才得知韩水生校长还有一个同胞弟弟名叫韩冰生。
韩冰生为人孤僻，不和别人交流，喜欢暗自捣鼓一些虫子。上学的时候就因为残忍虐杀实验动物而被处分。
韩冰生身上有处分，并不好找工作，最后留校做了后勤老师。韩水生校长去世后他也跟着失踪了。
因为他从不与外人多接触，活得像个隐形人，所以他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甚至如果不是茅校长重新调查前校长之死，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有韩冰生这个人存在。
茂生叹气：“这一切都是韩冰生从中作祟，他和藏慧明暗中勾结，利用医学院的便利暗中进行人口拐卖，甚至做一些非法实验。这些畸形胎儿就是他们实验失败品。”
失败品不好处理，他们就将其制成标本藏在F座。
婴儿的怨气太重逐渐就形成了鬼胎。鬼胎没有意识无差别攻击所有人，也因为这个才给了婴鬼存在的空间。
但是木偶人一事茅生确实不知道。
听了茅生的解释，文秋离愤愤不平，“也就是你早就知道，从头到尾就在溜咱们玩呢兄弟，你这事做得可不仗义！”
尤其这小子还企图坑自己的生活费！
“宋祁言，他是不是还坑你钱了，要回来！”文秋离说完还恶狠狠瞪了茅生一眼。
茅生自知理亏，摸摸鼻子也不敢有什么抱怨，对着宋祁言尴尬一笑，承诺回去就还他的钱。
“其实这件事也不怪我，都是我爸。你们上次夜闯F座他就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了，这不就是让我跟着了。”
茅生本来是准备趁机查探一番的，谁知道那个鬼域直接把他踢出去了，就剩文秋离和宋祁言在里面大冒险。
后来处理局查到韩冰生的事情，又发现巫蛊之术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了巫蛊破解之法让茅生去暗杀韩冰生。
“韩冰生在暗，我们在明，只好用标本引他出现。”茅生尽量把自己摘出去，“所以张主任就说让我先投诚，然后伺机将匕首插入他的心脏。”
“说白了，我就是按上头安排行事的小喽啰，你们找他们去！”
“也就是说咱们今晚上白忙活了？”宋祁言挑眉，“那我们走？”
他说完作势就要离开，茅生赶紧尔康手阻拦他，“不要啊！”
宋祁言回头：“作何？”
“哥，帮我收拾个残局呗。咱们好像出不去了。”
茅校长和处理局的意思是让茅生作诱饵引韩冰生上钩。他不方便出现在人前，而藏慧明又死了，总要有个人做马前卒。而张主任这个最熟悉学校的人和现任校长的亲儿子就是最佳人选。
他们的任务就是先取得韩冰生的信任，然后引他出来趁机围剿。
谁知道文秋离他们一路打上来直接把杀韩冰生的机会放在茅生眼前。
茅生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韩冰生一眼，人是灭了，但是怎么从鬼域出去他就不知道了。
他搓搓手：“还是辛苦诸位了。”
文秋离翻个白眼，“你觉得我们知道吗？”
“你们上次不就是逃出来了？”
上次是因为他们找到了F座的漏洞，这回漏洞都被后勤给补上了，从哪能出去？
而且文秋离明显感觉到这次的情况比上次的要危急很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且他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弄清楚，他绕过茅生蹲在韩冰生面前，“喂，还活着吗？”
韩冰生很虚弱，眼睛都睁不开，只有微微颤动的手指还表示他还活着。
“韩冰生，下面那个男人是你的哥哥？”
韩冰生闭上眼睛很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文秋离也不介意，自顾自说，“现在我有两种想法，我说给你听听？”
韩冰生毫无反应。
众人不解，不知道文秋离想问什么，但是宋祁言第一时间抬手示意众人都不要干扰文秋离。
他相信文秋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文秋离也不在乎韩冰生有没有回应，因为他自己能得到答案。
“第一种情况，你是韩冰生，你杀了你的哥哥韩水生从而取代了他的校长之位便于行事。毕竟校长的职权在学校里可比一个无足轻重的后勤老师要厉害多了。”
跟藏慧明勾结，利用F座进行非法勾当，并且长达至少十余年之久，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是一个后勤老师可以做到的。
但是韩冰生对此并没有反应。
文秋离勾勾嘴角，那就不是了。
“那就是最后一种情况了。”文秋离的声音放得极其缓慢，忍着恶心凑近韩冰生确保他肯定能听见自己说话，“第二种情况，那就是你就是韩水生，是不是呀，韩校长？”
文秋离话音刚落，刚才还濒死的韩冰生突然睁开了眼睛，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瞪着文秋离，看起来要把文秋离活吃了一样。
见到韩冰生……哦，应该叫他韩水生，见到他如此反应众人便知道文秋离猜对了。
文秋离靠着韩水生的反应和他强大的联想能力竟然将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你就是韩水生，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做的，而下面那个是韩冰生，一个沉默寡言、离群居所最后成了你的替罪羊的人。”
文秋离观察过木偶人“藏慧明”身体是木头，但是头却是真的，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这需要高超的缝合技术。
而韩冰生自从被学校处分后就无心学业，最后都没有毕业，还是哥哥韩水生给他安排的工作。这样的一个人根本完成不了木偶人的换头术。
应该是韩水生将韩冰生安排在此处是为了方便自己行事，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兄弟二人反目，最后韩水生痛下杀手。
不知道什么原因，韩水生必须隐藏起来，所以就安排了假死藏在学校中。
而寒冰生本身就没有什么存在感，在韩水生这么多年的刻意忽视之下可能大家逐渐遗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最后连他是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也许是韩水生诈死之前，也许是之后，这个就是只有韩水生自己知道了。
韩水生伸长手想去触碰文秋离，文秋离嫌弃后退。他随意在韩水生惨不忍睹的脸上瞄了一眼，笃定道：“你诈死的原因就是因为脸上的蛊虫已经不可控制了吧。它们从你的血肉中钻出来，你不可能再用这副面目可能的样子在学校逗留，所以你把自己藏在了F座。”
“你杀死韩冰生是想顶着他的名字在F座继续进行你这些巫蛊术？”
韩水生气息微弱，到了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微微颔首，眼角滑落一滴泪，声音沙哑，勉强开口：“我、不想、不想杀弟……死、会死。木，活、活下、活下去。”
“婴、主、主人，主人……”
韩水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文秋离皱眉，他刚才是不是听见“主人”这两个字了？
难道说韩水生背后还有人指使？
“喂，你说清楚，什么主人？这些婴鬼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宋祁言等人见状也冲上前去，“什么主人？”
韩水生断断续续：“婴，重，活，主人、主人……”
韩水生话还没说完就没了气息。
文秋离不顾韩水生身上的脏臭，直接动手推搡他的身体，希望韩水生还能给他一点反应，“韩水生，你说话！你现在还不能死！韩水生！”
宋祁言摸摸他的颈动脉，手又搭在他的脉搏上停顿一会，失望地对着文秋离摇摇头，“死了。”
文秋离挫败地一拳捶在地上，“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就能问出来韩水生背后的人了！
茅生傻眼了，直接瘫坐在地上，他看看自己的手，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罪人。
他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都是我的错，是我那刀插得太深了。是我的错！”
大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毕竟在没有知道韩水生背后还有人之前他们也是打算杀了他的。
而且茅生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宋祁言：“不怪你。”
茅生脸色惨白，“与我有关。”
几人沉默。韩水生死了，谜团还是没有解开，反而带来了更大的谜团。
气氛沉重，几人都觉得心中憋着一口散不开的气。
郁气凝结于胸，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咚咚咚”
脚步声响起，一群人冲了上来，“茅生！”
茅校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茅校长第一时间奔至他们几个身边，一个个检查了他们都无碍这才抽空看了一眼地上的身体。
“这是……”
茅生回答：“这是韩水生。”
“这！”茅校长大惊，一开始的设想这人应该是阴沉孤僻具有反社会人格的韩冰生，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医术高明救人无数的韩水生，事情的真相令人沉默。
跟着茅校长一起过来的是处理局的人，他们在接到行动通知之后就一直潜伏在学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鬼域阻挡在外面。
又不知道为什么鬼域突然消失，他们这才进来。
石惊雷：“这次辛苦你们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处理局来解决了。”
文秋离最近一直听见他们在说处理局，但是对这个神秘的组织却一无所知。在石惊雷开口后就偷偷观察他。
石惊雷是处理局的特殊事件处理小组的组长，为人敏锐，在察觉到文秋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后第一时间就会望回去。
察觉到文秋离并没有恶意也就不再理他了。
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石惊雷：“张主任的噬心虫只需要用韩、韩水生的血就能解。小何，你来处理一下。”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后续的处理事宜，但是刚目光落在了文秋离和宋祁言怀中的婴鬼身上的时候还是有丝丝顿住，“这……”
文秋离用手挡了挡怀中的婴鬼，但是宋祁言却将婴鬼递到石惊雷面前，“这就是韩水生想要炼化的婴鬼。具体用处你们处理局应该比我们要清楚。”
石惊雷长得很像黑熊精，听见韩水生想要炼化婴鬼，再联想出现在这里的人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炼化婴鬼为魂，取人之首，木为身，造人偶。”石惊雷气得咬牙切齿，“邪魔歪道，有违天理人伦！”
宋祁言：“执念鬼胎已经被消灭，这些婴鬼都是无辜孩童、婴孩，我打算为它们超度，下辈子让这些孩子好过一些。”
石惊雷：“潜心观后辈当有此觉悟，石某在此先替婴鬼谢过宋同学了。”
宋祁言摇头：“无需如此，既然有缘，送他们往生了解尘缘因果。”
文秋离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宋学长大义！
这些婴鬼着实可怜，有了宋学长送他们往生下辈子也能投个好人家。
不说了，明天就去给宋学长送锦旗！
宋祁言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走，愣着做什么？”
文秋离左右看看，指指自己，有些迷糊：“我？”
宋祁言理所当然：“不是说超度吗？你打个下手！”
说完不顾文秋离的意愿直接将人拉走。
文秋离惶恐：“我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