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切成就不过是命运偶然,无非长鸿剑太过锋利剑招太过精巧无破绽,杀人时才这样顺利......
第一次杀人时晏修就明白这个道理,并且对此坚信不疑。
姬昊瞧晏修的模样儿,猛地拍向他脑袋,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哭丧着脸有什么劲?!你这小子,唉,缺啥我来教你!只管朝前走就行了,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这实在没劲!”
他掰断一根干竹枝子,双手捏着竹枝的尾端,手臂猛地向前发力,那柄竹枝子像箭一样冲进草丛。“去,把那畜生提出来。我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底气也不足,把那野鸡往砂锅里炖会儿,沾点荤腥!“
晏修掰开草丛,将野鸡提溜出来,刚想说什么却被姬昊打断,“小子,怯懦和弱小没什么丢人的,可怕的是你不敢面对并且每日致力于自欺欺人。明天你别带着那把剑,我借你一把,先从这步开始.......“
晏修看着手里的野鸡,心想:数十年的习惯,妄想一朝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不是异想天开吗?可是他也没试过向旁人展露过真实的、怯懦的那个自己,谁知道会有怎样的变化。晏修全心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一柄竹枝砸在了他的头上。
“愣什么神,干啥也不能偷懒。拿着那柄竹枝儿,今天凑活练!”姬昊说完,头也不回朝竹林走去。
晏修摸了头上被竹枝砸出的一个包,疼得呲牙。斜眼看见身前的一棵大竹杆,三两步上前将其掰断,随后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
这么大的竹竿,不信揍不死这个糟老头子!
日影西斜,姬昊让晏修提着野鸡下山。晏修顶着两个黑眼圈还有一身的伤,生无可恋地接过姬昊手里的野鸡,踉跄着脚步走下了山。
到了竹屋,晏修一瘸一拐地走向厨房,将野鸡往地上一抛,随后黑着脸跨过门栏。还没走出几步,赵姬手举菜刀跑了出来。
“晏,晏兄弟,你偷鸡被捉住了?”赵姬上下打量晏修,看他破烂的袖口,肿地和猪头一样的脸,便断定他肯定是偷鸡不成被主人家打了。
一听这话,晏修原本还有点血色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他原地转了几圈,想要解释又怕说出来丢人,实在不行憋了一句“我没偷!这鸡是,是人送的.......放心吃!”后,转身跑向自己的院子,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赵姬摸不着头脑。她瞟了眼厨房地上的鸡,又看了看晏修紧闭的房门,面上有些无奈,转身薅鸡毛去了。
关上门后,晏修挪到桌前摸了把镜子对自己的脸照。
他奶奶的,感情拳头都跑到脸上了!晏修轻轻地点了下的“黑眼圈”,疼的窜了起来,这一跳又刚好扯动了脚上的伤,唉.......
实在折腾不起,晏修轻轻靠在床上,慢放下撑着的手,斜着身体缓缓躺了下来。
以后再也不说大话了.......
榴花映叶全未开,槐影沉沉雨势来。午夜梦回时分,晏修再次见到了阔别数年之久的白无常。
“........”
“阳瞑司......人间的生活怎么样?”无常摇开手中的折扇,脸上有隐隐兴奋。
“.......你看不见我的脸吗?”晏修白了他一眼。
“毕竟顶着那么大个包,还是能看见......”无常轻飘飘回道。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说道:“酆都大帝这次有新任务,我来给您传个话儿。”
听到酆都大帝的名讳,晏修瞬间认真起来。要知道酆都大帝可是地府的最高掌权者,小事根本传不到他的耳朵里,人间的事情也很少过问,再说他晏修担任的阳瞑司也不算个大官,到底什么大事惊动了这位老人家,竟然要无常来传讯?
无常从袖口掏出一个卷轴,将它甩到半空,无数金色纹路洋洋洒洒从中飘浮,变成无数字符。
“酆都地狱镇压的邪灵逃窜人间,阳瞑司肉身消亡前务必将其查获!”
眼看晏修已经知晓,无常将空中的卷轴收了起来,半空中的字也随之消散,他走到床前,问晏修:“消息都看完了吧?”
“就那一行字,想不知道都难。”晏修联想前些天遇到的怪事,感觉头大。
“一行字?就跟你说了一句话?”
“怎么,那么大的字你说你看不见?”晏修给了白无常一个白眼。
“您说对了,我还真看不见。”无常摇动手中的折扇拍走附近的蚊虫,大手一挥,顺便将晏修漏风的窗户修好了。
他转身盯着晏修,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半掩在折扇下,“酆都大帝的口令都是机密,他想让谁知悉谁就能看见,这次的密令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过,您知道也告诉我,谁知道哪天我会因为偷盗密令这个罪名,被推进地府监牢受刑........”
晏修冷哼一声,心想这酆都大帝真是万恶的资本家,几年前冷眼看他受苦,现在有事了,上杆子把他当劳动力使!哼,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他要让那高高在上的酆都大帝知道,他晏修绝对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买卖!
“无常兄,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们这既无功又无禄,谁想白做事啊,人情如此,您说是不是?要不你们给我一个承诺,实在不行您就替我在大帝跟前说上两句,就说我晏修在人间过的极其不滋润,常年间病弱加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别说替他办事,现在就连下炕走路都成了问题。”
“您传个话,让他想想办法,从老神仙那搞点灵丹妙药,如果搞不来........唉,我就是个俗人,”晏修搓了下手指头,眼里冒出光,“让他老人家犒劳一点银钱,我自己在人间买......”
“........”
“这话我传不了,等您魂归地府后自个儿到他跟前说去。”无常嘴里念动口诀,作势要跑。
“去你妈的!能给他传话就不能给我传话?!什么破道理,知道这搁现代叫啥你知道吗?打黑工!你奶奶........”
晏修骂出一连串的脏话,骂道一半,还没骂得开怀尽兴,无常就彻底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