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让车速快了很多,他们赶到省城的时候,才是下午2点,他们就住进了柳林市的住省城招待所,这里离省政府和省委也不远,办事很是方便,房间也还干净,都是标准间,电视,电话,热水都有,价格比外面的还要便宜一点,更重要的是这地方安全,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像外面的大宾馆,一到晚上,就有电话骚扰,问你要不要打泡,按摩什么的。
登记完了这住的地方,几个人就收拾一下,带上礼品,到省政府去了,去了就是一个个的厅跑跑,陪着笑脸,低头哈腰,说着好话,发上好烟,就这,随便那个部门都没把他们当回事情,季子强才算是知道了,人说到了北京才知道官小,到了深圳才知道钱少,自己这还没有出省哩,都发现一个县委的书记实在是太小了。
不过好的一点是,在财政厅他们遇见了方菲,现在人家是财政厅的预算处处长,牛的很,季子强他们刚进去,人家处的人都不让他们进去,让他们到外面过道先等,季子强当时看着外面都是好几拨的人在等,无奈之下,季子强亲自给方菲打了一个电话,这就马上有了效果。
方菲亲自跑出来迎接他了,站在他面前看了他好久,倒是让其他几拨等的人白白的在旁边赔笑了好长时间,方菲就把季子强他们请到了里面,季子强一看,这办公室到不是很气派,但方菲那桌子上的红包却放的不少,季子强客气的说:“方处长,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样年轻啊。”
方菲虽然不能当着肖局长和汪主任的面表现的过于亲热,但还是嗔怪的说了句:“叫什么呢,忘我名字了?”
季子强一面客气的对一个倒水的小妹妹笑了笑,一面说:“哪怎么能忘的了,你走了以后,我们洋河县的干部还经常说起你,想到你呢。”
方菲脸上就露出了一种回忆的表情,说:“我也经常想到你们,真的,我不是就在洋河一个地方待过,但对洋河的感情很特别。”
季子强点头说:“是啊,那是个好地方,这次我就是代表洋河的所有干部和群众来给你拜个年,问个好。”
他这说着话,肖局长和汪主任就把一些特产什么地方放在了方菲办公室的一个角落,方菲说:“不用了吧,怎么还给我带礼品?”
季子强说:“都是一点土特产,怕你长时间没吃过了,带一点你尝尝。”
这面肖局长又把一个红包放在了方菲的办公桌上,方菲就不干了,她站起来,拿着红包说:“子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们带点土特产我没什么好说的,但这红包要是已给我,就显的我们生分了许多。”
季子强就笑着说:“这不是红包,是县上的年底奖金,你好歹也在洋河做了那么多的工作,这是你应该拿的。”
方菲坚决不要说:“子强,实话说吧,我这是有人给红包,有的我还收了,但洋河县的我绝不能要,特别是你给的,我更不会要,你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这样,我们好好坐着说说话。”
季子强没想到方菲还是很重感情,他也就不再勉强了,对肖局长说:“行,那就收起来吧。”
见肖局长收回了红包,方菲才又走了过来,和季子强坐在一起说:“你们县上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心里有数,不会亏待你。”
季子强见她很是爽快就说:“我也主要是想来看看你,至于明年的费用问题,有你在,我是布点都不担心。”
方菲说:“这就对了,白天我有点忙,晚上吧,我请你们吃顿饭。”
季子强推辞了几下,见方菲是真心实意的,并不是客气随口的应付,也就答应了,说好晚上联系。
看看方菲这里确实很忙,一会有人来签字,一会接电话,季子强也不好多坐了,告辞离开了方菲。
出来就继续的跑,别的地方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该等的好药等,有时候还要受下白眼,听人家呵斥几句,季子强的自尊心就受不了,越来越感觉一个县委书记真的太小了。
自己一天还神经兮兮的,和这个斗,那个抢的,斗来斗去,想一想真是无聊,就算自己把头打破,在这个大楼里面的人,恐怕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更让他受打击的是,他们小心翼翼的给人家送上红包,人家根本就不当回事,顺手就扔在了桌子上,一点不怕别人看到,好像在说,这一点钱算什么,感情是县上看的老大的钱,到了省上也变小了,人家在和他们说几句话,又把他们的地名搞错了。
这样想想,季子强就感到了一阵的灰心丧气,后来几个部门他就不跑了,自己在院子里等,让肖局长他们去应付。
总算是对付过去了,几个小时啊,季子强看看肖局长的脸,都有点僵硬了,估计都是这几个小时不间断的笑僵硬了。
几个人都苦笑一下,灰头土脸的回到了招待所。
刚下班,方菲就过来了,带着司机来到了季子强住的招待所,司机在下面大堂候着,方菲就找到了季子强的房间,进来就笑话季子强说:“子强啊,你好歹也是县书记了,出来就住这地方啊,收拾一下,我给你安排个住的地方。”
季子强一面请她坐下,一面说:“你还不知道我这人啊,出来办事方便就好,用不着那么讲究,再说驻省办这地也不错,我要求不高。”方菲环顾了一下房间说:“什么不错,条件一般了,明天换地方吧,我来安排,就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不用你掏洋河县的钱。”
季子强连忙说:“方菲,真的不用了,住着挺好的。”
他这一声“方菲”叫的,让方菲一下就回忆到了过去那岁月,方菲好长时间都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季子强,季子强就有点难为情的说:“怎么了,好像不认识一样。”
方菲缓缓的说:“你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唉。”
季子强就说:“你也没什么变化,你还是这样的年轻美丽,和在洋河县的时候一样。”
方菲摇着头说:“我的变化是在心里,心老了。”
季子强就看看方菲,她脸上似笑非笑,嘴角边带着一丝幽怨,不似过去那么让人心神激荡,
有点雾薄孤山的味道,季子强也不好问她最近过的好不好,是啊,或者方菲未必如别人想象的那样快乐。
季子强为打破这份突如其来的伤感,就开起了玩笑说:“方菲,你现在可是大权在握啊,以后一定要把我罩住。”
方菲撇了一下嘴说:“你还用的着我来罩,最近一段时间我看洋河县搞的是风生水起的,经常上报,在省政府都有人谈起你们洋河县了,好好混,以后调省政府来,继续做我的领导。”
季子强就很夸张的说:“大姐,你饶了我吧,不要让我高兴的一会找不到路了。”
方菲的情绪也转变了很多,开始和季子强说说笑笑了,一会,肖局长和汪主任也过来了,大家都是熟人,少不得又是一阵的问长问短,问寒问暖,亲热的了不得。
谈的差不多了,方菲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挂上电话,方菲说:“那面我们处的几个同志已经把饭安排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吧?”
季子强本想洋河县请客的,但看方菲这样子,自己说出来她一定不答应,也就不提那话头,几个人上车就到了酒店。
这场酒季子强没有喝的过量,虽然,晚宴阵容鼎盛,方菲忝为地主,带了好几个属下,但季子强已经和江可蕊说好了,晚上去她家看看的,所以季子强死活不肯多喝,保存实力为上,汪主任自认有活跃气氛的义务,责无旁贷,首先频频出击,劝酒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深情款款,一会扮演影视中的匪首,对省城财政厅的几位共產黨员极尽威胁利诱,一会又象身负冤屈的上訪人员,死死纠缠几位财政厅的干部,哀请苦求,倘或不喝,他死不瞑目。
肖局长也是不甘落后,紧随出动,对几位尊者围而攻之。你来我往,酒过三巡,进入状态,气氛渐渐热情,话题合纵连横,开始了例行的敬酒,碰酒,感情酒,见面酒,但季子强始终是进退自如,点到为止。
后来方菲就问:“子强,你酒量不错的,今天怎么作假了。”
季子强也只得小声说:“晚上还有点事情,要见旅游局的一个领导,所以不敢过量。”
方菲这才奥了一声,对几个属下说:“你们多喝汪主任,肖局长喝几杯,季书记我来招呼就行了。”
这话一放出来,汪主任和肖局长就麻烦了,两人奋力抵挡,各出绝招,但好汉架不住人多,猛虎敌不住群狼,渐渐的就落了下风,季子强要是按他过去的脾气,早就披挂上阵,冲杀在前了,但想想一会的见面,他一阵的心悸,就忍住了。
本来方菲还安排了几个节目的,说喝完酒再去看看演出什么的,见季子强神不守舍的样子,也就取消了下面的安排,对季子强说:“既然你今天还有事情,我也就不多耽误你了,等过一两天,你闲一点了,我再好好请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