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年,卫生部恢复了药典委员会,就已经召开了一次全国药典大会了,今年四月份的这是第二次药典工作会议。
李尚师父参加了这次会议,他来信说,会议主要讨论了药典修订的一些原则要求。
他顺势提出了要给中医解绑的建议,强调在药典修订时,要充分考虑到中医药的特殊性,不能为了所谓绝对安全,制定最严格标准,从而束缚了中医手脚。
药典在修订中草药建议使用量时,应该允许有例外情况发生。
同时,中医也该享有,如西医手术前的那种豁免权。
“我的建议一经提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赞同者有之,反对者亦不少……药典修订是个长期工作,少则二三年,多则三五年。
幸而,我与你潘、葛两位师父,都进入了药典委员会的中医、中药组,关键时刻能为中医发一声。
师父希望你们好好学习中医,中医的未来,在你们身上……”
莫莳睁开眼睛,看向蔚蓝的天空,她的思绪随着朵朵白云一同飘远了。
药典束缚中医手脚,只是其一,还有以后国家的医疗管理制度。
中医不同于西医,西医都是科班出身,有医学院的毕业证书。
而中医呢,大多数是师带徒的传统模式,但是国家在二零零七年才承认中医师承。
现在才一九七三年,中间还隔着漫长的三十多年呢。
这三十多年间,多少中医其实都是在无证行医,并不被正式承认。
而执业医生制度实行后,考不下证书但医术很好的一些老中医,被迫关闭了医馆和诊所。
这些都是中医将要面对的难题。
莫莳默默想着这些,她思考着让国家提前认可中医师承的可能性……
还有,她们中医学堂能否取得正式的办学资格,将来可否给学生们颁发毕业证书?
几年后高考恢复,她要不要考大学?
这些都是问题……
有关未来的这些话题,莫莳不能和于师父、苏师父谈起,就没办法征求他们的意见。
当晚,莫莳把心事跟二太爷和村长爷爷说了,但他们并不了解中医,也没办法给莫莳建议。
最后,莫莳听了二太爷的话,“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
而就在莫莳与二太爷和村长,长谈的时候,杨翠华也正跟婆家人坦白,她脸上的伤哪儿来的,又是为了什么。
莫厚业听完媳妇的话,气得狠了,“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莫莳是咱们莫家下一任的当家人,你看不出来吗?”
莫厚业自从在药厂上班,很快就被提了组长,之后又提了车间主任,虽然他这个主任手底下的人暂时还不多。
但他知道的事情就比别人多了一些,比如药厂的金疮药药方是莫莳弄出来的,比如村里堆肥的技术是莫莳教的。
再比如,二太爷和村长每逢大事都要带上莫莳,把她当接班人培养……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这事儿!
为了你弟弟,你就把我们莫家人卖了,你的心到底在哪头?
你要是心里放不下娘家,你就回家去,我们莫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媳妇!”
杨翠华哭得红了眼,“我早知道错了,莫莳没出事儿,我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
没成想,杨建业会这样对我这个亲姐姐……
以后,我就当没这个弟弟,娘家的事儿我都不管了,行不行?”
莫厚业“哼”了一声,气还是没消。
莫家公婆、大哥大嫂在一旁听着,莫厚业都放了狠话,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老二媳妇儿都给老二生了俩儿子了,孩子们又还小,没了娘也不是事儿。
除了贴娘家这点,杨翠华上对公婆,下对妯娌,没什么能让人挑嘴的。
莫厚德是家里大哥,他想的要多一些,“老二,你说莫莳会不会跟咱记仇?”
“不会,我跟莫莳接触的多,她不是那样的人。”说完,莫厚业看了一眼杨翠华脸上的巴掌印,“莫莳说了,人她打了,这事儿在她那儿就算过了。
她这话,我信!”
至于杨建业那边,莫莳会怎么报复,他就不管了。
莫莳怎么做,杨建业都得受着,他活该!
从今往后,他莫厚业就没这个小舅子了。
至于岳父岳母,他们有四个儿子呢,用不着唯一的闺女养老,作为女儿女婿,逢年过节去看看老人,再多就没有了。
都说人前训子,背后教妻。
但莫厚业气狠了,就顾不上了,杨翠华把事儿跟他一说,当着爹娘哥嫂的面他就炸了。
回自己屋后,莫厚业又足足数落了杨翠华一个多小时,杨翠华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男人这么能说。
之后几天,莫厚业有心跟莫莳道个歉,但莫莳一直没来药厂。
上门道歉,又太刻意了一些。
而且莫莳一个小姑娘独门独户,他个大男人上门,不太方便。
直到周末,上山放了半天假,莫莳才药厂,莫厚业才找到机会。
“莫莳,你嫂子的事儿,我知道了,厚业哥对不住你……”
莫莳爽快一笑,“我都跟说了,这事儿过了,厚业哥不用放在心上。”
随即,莫莳开了个玩笑,“不过,我要找杨建亚麻烦,厚业哥可别拦着……”
她当然知道莫厚业不会拦着他,恐怕都想亲手狠揍一顿这个小舅子。
莫厚业听见这话有点生气,“你尽管揍那坏小子,我以后就没这个小舅子了,你不用顾忌我们。”
“知道了……”莫莳笑着应了一声。
随即她心里一动,现在没什么事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吧。
等莫厚业回了车间,莫莳骑上自行车就出了药厂。
她先在村里接了个人,才带着他去了杨翠华娘家。
“莳姐姐,你要带我干啥去?”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上的莫厚泽问道。
莫厚泽今年十二岁,是莫家的老来子。
“干架去,你敢吗?”莫莳笑着回了一声,自行车蹬得飞起。
莫厚泽一听就兴奋了,他挥着胳膊大喊,“干架,好啊!
冲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