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庙里朝回走的时候两个人都在专心走路，沉默了许久，只能听到脚踩在树叶上的声音。
林心悦一只手被顾千羽拉着，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入了迷。
“如果你遇到了困难，可以告诉我。”顾千羽冷不丁开口说这句话，林心悦听到后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前走。
直到两人都上了车，顾千羽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在等林心悦的回答。
“我是遇到一些事情，但是现在还不想说出来。”林心悦在心里组织了很多遍语言，说出口的话却还是生硬无比，甚至有些生分。
顾千羽有些动了气，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没变化。
他气林心悦不相信自己，想到她或许把自己的心事已经说给了别人，却不说给自己，更生气。
他冷着一张脸，不再开口，却也不发动车子，两个人就僵持在了这里。
“我对你来说算什么？”林心悦突然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在听到自己声音后也吓了一大跳。
顾千羽也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这个年纪、这个家世，如果有一天公开女朋友，那下一步必然就是订婚，然后结婚。
他会和林心悦走到那一步吗？显然不会。
这个想法只是在他脑海里闪现一下，他都知道是林心悦承受不了的。
这个时候比真话更伤人的是沉默。
顾千羽甚至不愿意骗骗她。
林心悦突然笑笑，一脸轻松的说：“我当然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啦，你不用有负担。回去吧，再晚就天黑了，山路不好走。”
顾千羽点点头发动了车子，林心悦甚至第一次自己动手用车载音响放了音乐。
他们两人之间在这次失败的试探之后，都在维持一种成年人之间的默契。
顾千羽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林心悦对他总是有种敬畏感，很少主动找话。
可是他不觉得无聊，因为顾千羽喜欢话少的女人。
林心悦知道顾千羽要送自己回学校，通常他都会先问她第二天早上有没有课，这次没有问，必然是送自己回学校了。
也对，是自己先失了分寸。
他们之间本就是不对等的，她打破了这种平衡，就要承受后果。
就在林心悦发呆的时候，顾千羽突然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开去。
“这是去哪？”林心悦有些茫然的问。
在陇海市上了一年半学，对市里的许多路还是不熟悉。
“回酒店。”顾千羽用的是“回”，林心悦是文科生，总是不自觉抠字眼。
“回”好像比“去”更加温情一些，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明明刚才被这个男人判了死刑，现在又试图在玻璃渣里找到一星半点钻石。
“我...我明早还有课...”林心悦怯懦的说。
他们之间陷入一种无意义的拉扯中，林心悦希望顾千羽明白自己并不是“非他不可”。
“明早送你回去。”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语气生冷。
林心悦知道他们去酒店会发生什么，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图舒服，穿了运动背心和不配套的内裤。
进了房间后没有林心悦预想中的“激情四射”，也是，刚说完那么沉重的话题，谁还有兴致做这种事。
顾千羽甚至没换衣服，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酒，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对林心悦说：“要不要喝一杯？”
林心悦还站在玄关处换鞋，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但她想换身舒服的衣服，从门口的衣柜拿出一身睡衣。
这身睡衣还是之前顾千羽给她买的，她从来不把这些衣服拿回学校。
一来学校宿舍的衣柜几乎被杨紫琼堆满了，二来她的自尊心让她在顾千羽面前十分拧巴。
好像这些奢侈的衣服放在这里，就不会让顾千羽觉得她“拜金”。
换好睡衣后她用一个抓夹把头发松散的拢在脑后，走过去坐在顾千羽对面。
他在这间套房里住了太久，酒柜里少一瓶酒就会有管家在次日补上，房间里的香氛也是顾千羽指定的品牌、指定的味道。
时间久了，让林心悦有种这是他在这个城市的家的感觉。
顾千羽喜欢喝红酒，为了照顾林心悦的口味没有拿干红，而是开了瓶半干，酸涩味居中，好下口。
他骨节分明没有一丝老茧的手指捏着一支高脚杯，递给林心悦，杯底的酒红色液体红的透亮，一晃一晃的，让林心悦还没喝就有点醉。
林心悦有些生涩的拿着高脚杯和顾千羽碰杯，印象里她所有拿着高脚杯喝酒的场合都是因为顾千羽在。
角落里的落地灯和地脚线灯都亮着，这种朦朦胧胧的氛围感把清丽的林心悦照得格外好看。
嘴唇因为喝过酒的缘故变得更红，脸颊也渐渐泛起一层粉红色，就连耳垂都有些红。
顾千羽看着林心悦，看的有些入神。男女之间的情愫十分简单，无非就是精神和肉体上的牵绊。
林心悦当然明白此刻顾千羽看她时在想什么，这让本就容易害羞的她更加害羞，不敢和他对视，转头看向窗外。
她的头骨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婴儿时期父母太忙无人照料，反而没有给她刻意睡当年流行的平头。无论是后脑勺还是颅顶，都圆润饱满。
她只留一个侧脸给顾千羽，就已经十分好看了。
顾千羽又倒了一杯酒递给林心悦，她也欣然接过。仰头喝下的一瞬间，喉咙里的液体划过，能看到脖颈处的轻微起伏。
他的眼神顺着脖颈继续朝下看，真丝睡衣把她的身材勾勒的十分明显，纵使隔着衣服，他都能想象的出来那对蜜桃乳有多饱满。
林心悦喝的有些微醺后，脸上露出娇憨的笑容说：“怎么和你一起喝酒，就不觉得酒难喝了。”
酒精带来的片刻麻痹反而让她放松下来，没有清醒时那么拘谨，这让顾千羽很受用。
他甚至在畅想，如果有一天林心悦在不喝酒的情况下也对自己这样毫无防备、坦率又真实该多好。
“酒要慢慢品，你这样喝会醉的很快。”
林心悦听了顾千羽的话却毫不在意，自己拿起醒酒器又倒了些酒。
她捏着高脚杯放在眼前晃悠，又透过酒杯看向窗外。那些本就有些闪烁的霓虹透过酒杯看出去更加不真实。
她在看窗外，顾千羽却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