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的目光太有杀伤力了，计绯故作镇定地拉上荀西丛就去了另一张桌。
她也没敢跟荀西丛去没人的地方，不然她怕CP超话今晚就会多出一篇无人角落里的故事……
欧阳满脸遗憾地目送他们离开。
荀西丛回头看了一眼，问道：“老师你不喜欢欧阳导演？”
综艺录制的时候，欧阳是全程跟着计绯的，他记得她们当时的关系好像还不错吧？
计绯的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你的工作室就没去查过CP粉暴涨的起源？”
荀西丛这两天有在看公关部门给他汇总的消息，闻言就回忆了一下，“你是说那个叫在线欧皇的UP主？她是个人号，不是官方号或者营销号。”
计绯缓缓道：“欧皇……”
荀西丛：“？”
荀西丛反应过来了，微微吃惊：“欧阳导演？”
计绯点头。
荀西丛禁不住再次回头，正好看到欧阳一脸痴笑的样子，嘴角便是一抽。
“你怎么知道的？”荀西丛问。
“我不确定，我只知道她很早以前就开始嗑CP了，”计绯摊手，“而且在欧皇剪的视频里，有几个镜头不属于综艺公开的正片和花絮，看着像是手机拍出来的，从角度来看应该是工作人员的方向。”
节目的正片播出之后，工作人员就可以在网上晒一些无伤大雅的物料，欧阳这么做也没什么问题。
太巧合的话就未必是巧合了，荀西丛没怎么仔细观察过这位导演，只知道她是个沟通能力和办事能力都很强的工作伙伴，才会被派去引导计绯完成全程录制活动。
没想到欧阳这么牛逼，不仅嗑起了他和计绯的CP，还亲自操刀下场剪视频，成就了如今CP粉的半壁江山……
真是个人才，可惜就是吓坏他老师了。
荀西丛忍住了把欧阳招到工作室的冲动，跟计绯细聊了几句林木环的项目。
计绯听罢之后，当即眉心一跳，“科幻片？”
荀西丛默默点头。
计绯有些无言以对，半晌才道：“虽然现在国内的特效技术很成熟了，也出过几部大卖的科幻片，但是搞这个题材，感觉比谭导还头铁吧……”
谭静然做的都是小成本电影，撑死就是千万投资，科幻片没有两三亿打底，怕是连根毛都做不出来……
荀西丛懂她的意思，“冼老师单独就能拿出两个亿的投资。”
计绯啧了一声，心道冼世玲这次是真的想放手一搏了。
“为什么是科幻片？”计绯不理解，“能拿出这个数目的投资，什么剧本拍不了？”
“编剧是胡与墨，这是他的原创剧本。”荀西丛解释道。
计绯又是一惊。
胡与墨是一位男性编剧的笔名，岁数跟冼世玲差不多，他写过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经典剧本，在网上素来有三年不出山、出山惊三年的传闻，是一位才华惊人的创作者，同时又是票房的定海神针。
然而胡与墨的创作常以悬疑、现实为主，从来没听说过他对科幻有什么偏好。
计绯一言难尽道：“第一次执导的导演，第一次写科幻片的编剧，时隔二十年重新复出的影后……我怎么觉得这个配置听起来怪怪的呢？”
荀西丛却有不一样的想法，“很有意思的搭配，一刀定生死的那种，要么大赚，要么大赔。”
计绯看出了他的跃跃欲试，“你想掺和进去？你公司吃不下这张大饼吧？”
荀西丛半开玩笑道：“我现在没有这个能力，不过这个项目真想做起来的话怎么也要两三年，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跟着大佬们喝口汤。”
他的骨子里带着商人的基因，热衷于高回报的冒险，计绯自己是不敢做这种投资的，但也不会阻止别人去做，“可以啊，如果你真的看好这个项目的话。”
她说得这么干脆，荀西丛反而迟疑了，“万一我赔了很多钱……”
计绯叹气，“那你只能去多接点综艺和商业片了。”
演员比普通投资商多出来的一个好处就是来钱比较快，以荀西丛的名气，豁出去捞钱的话还是问题不大的，就是口碑救不回来罢了。
荀西丛这下就真的怂了，“算了，我再观望观望。”
计绯看着他高涨的野心瞬间被扑灭，一下子还有些懵逼，“怎么了？”
荀西丛看了她一眼，小声道：“以后要养家糊口的人不能这么冒险。”
计绯：“……”
计绯想了想，道：“你的事业是你个人的基石，如果你真的想做一件事，自己想清楚就行了。”
荀西丛微怔，“但也不能不考虑身边的人吧？”
“所以你要看清自己的内心的选择，衡量好各方面的因素，如果影响你的是某个人，也要了解对方需不需要、值不值得你这么做，”计绯直视着他的双眼，“假如你在将来的某一天突然想起这件事，觉得自己是在牺牲和奉献，甚至发现这些牺牲和奉献毫无意义，那你就会很难受。”
荀西丛半懂不懂。
“家庭也好，团队也罢，有些牺牲是没必要的，”计绯淡淡地道，“它也许在一段时间内可以促进感情，仿佛叫人生死相许，可是在遥远的未来，它就可能会变成心头的一根刺，谁都被扎得不得安生。”
荀西丛有些困惑地道：“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不就需要各自退让吗？”
“光靠退让没有用，他爱吃辣，她不能吃辣，最好的办法是桌上摆两道菜，而不是谁为谁学会吃辣和不吃辣，”计绯道，“人生大事更是如此，事业，婚姻，后代……一旦你觉得自己不是自行做决定，而是为了对方做决定，双方的关系就开始失衡了，谁也不知道埋下的这个雷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荀西丛道：“如果我做的决定不单是和我自己有关呢？比如我失败了，还可能会连累整个团队的人。”
“没有百分百完美的选择，只看你能扛起多大的责任，”计绯沉吟片刻，“我大学毕业那年，华子的经纪公司万象飞越来挖过我，除了一份A级合约，还给我带了一部商业片的剧本，只要我跳槽过去，直接就能进组当女一。”
这是外界并不清楚的事情，荀西丛竖起了耳朵。
“那时候欣姐专门入行当了我的经纪人，旋天的团队正在努力帮我争取一部可以冲奖的文艺片，其实我去万象飞越，他们都会祝福我，但我最终说服了他们，选择留在旋天，结果就是我一路糊到了今年，”计绯坦然地道，“是我为他们牺牲了吗？不是，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知道我适应不了大公司的氛围，也很难和新团队磨合，所以我承担了这个选择的代价。”
荀西丛好像理解了什么。
“感情和理智应该是兼容的，”计绯道，“工作伙伴是一种团队，家庭伴侣也是一种团队，怎么带好团队是一门学问，最理想的成果就是沟通良好、团结一心和共同进退，如果只有一个人在退，那这个团队就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