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姗根据罗道修的描述反向追溯,坐上火车来到一个镇子再换乘汽车又到了一个小镇,在当地公安民警的配合帮助下终于锁定了罗道修出生的村子,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村子已经在十年前被屠村,一个人也没留下。在苏姗的一再坚持下当地民警带领他们来到了废村。
一开始两人并不相信映入他们眼帘的事物能够被称为村子,即使是荒废了的村子。在城市人的想象中村子最起码要有一条土路,村子里家家都有自己盖的房子,还应该有个村委会,好一点的村子里还应该有小超市和卫生所。可眼前看到的只是大山中一处洼地里的荒地,即使现在已经是无人的废村,你也很难想象到废弃之前这里能住人。几处破烂的茅草屋像坟包一样懒洋洋地躺在洼地高处,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生活用具的残骸。距离这里二百米左右有一条小溪,当年村民的生活用水就只能依靠这条小溪。电、煤气、网络对他们来说只能是天方夜谭。苏姗和郝一营走完这个石器时代的村子连三分钟都没用到,这次走访他俩像是参观了一个古代文明发掘现场,实在找不出什么对现在有用的信息。“听老警察说当年要不是有外出打工的人回家都没有人发现这里被屠村了。警察来的时候只找到二十来具残骨男女老幼都有已经被动物啃干净了,据说还有人被分尸了。能够确定他们是被人杀死的,但是这里的人没有户籍也没有身份证,都不知道谁是谁,也不知道有没有生还者,最后就集体安葬了。这地方太偏僻什么也干不了所以就一直这么废弃着了。”地方民警边叹气边给二人介绍当年的情况。眼下这情形别说想要调查出什么,连罗道修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都确认不到。唯一能够证明的就是罗道修在对村子贫穷偏僻的描述上没有撒谎,但是他没有提到村子里人都死了的事情,是在他走后村子才被屠村的,还是说……。二人怀揣着非常复杂的心情搭上了回程的列车。这次走访让两个人对于贫穷落后的认知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面。原来他们每天看到的繁荣昌盛、欣欣向荣不过是虚伪浮华的一面,而隐藏在浮华背后那真实的一面就像是光与影的羁绊,光越是耀眼夺目影就越深邃阴暗。“你猜会不会是罗道修杀了全村的人然后逃到滨城去了?”郝一营一脸严肃地问,苏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杀的,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他,真相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这次来我终于看清了他背后背负的沧桑和沉重到底是什么,也不算白走一趟。”苏姗在车上边整理报告边沉思,这次出行彻底颠覆了她对自己生存环境的认知,像她这种生长于大城市的人是无法体会到生存在近乎原始社会里的人是如何挣扎活下来的。但有一点是她坚信的:无论生长于多么残酷的环境里,无论生活有多么艰辛,也不能把它当做犯罪的理由。
回到队里二人立刻向老杨汇报了这次出行的情况,老杨马上召集其他人一起开会。
“根据小苏和一营的汇报,除了他自己的陈述以外想要查出罗道修来滨城之前的事几乎不可能了,他来滨城之后的事情调查进展如何?”老杨直接切入正题。
“经过我们走访查到一个外号叫黑子的盗窃团伙头目和罗道修很熟,也从他那里得到罗道修刚来滨城时当过乞丐头目的供词。其它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郑波报告道。
“好,搜查罗道修的住所有什么发现?”
“我们找到了杀害两名女孩的刀,在刀上检测出两个女孩的DNA信息,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杀人凶器。奇怪的是找这把刀我们并没有费什么功夫,因为它就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好像个故意要让我们看到一样。”杨洋边说边拿出发现凶器现场的照片给大家看。
听完杨洋的报告老杨沉默了许久,然后对大家说:“很好,大家做的非常好。把这些证据做好记录然后提交检察院。能做的我们都做完了接下来的事是我们鞭长莫及的,我们就拭目以待正义审判的到来吧。”
此时苏姗的心里藏着一丝隐痛,正义真的能像老杨说的那样如约到来吗?这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好像有人安排好一样。
法庭审理和预期的一样并不复杂,有罗道修副人格的证词加上在他家里找到的凶器足以证明他是凶手。争议点出现在罗道修的双重人格上。当法官列出全部证据问罗道修是否认罪时,罗道修否认控罪坚称自己对案件毫不知情,一切都是他的另一个人格所为,并且向法官提出精神疾病司法鉴定申请想要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法官要求办理此案的刑侦队犯罪心理专家苏姗出庭作证,苏姗非常希望罗道修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她的道德观和职业操守不支持她说出与事实不符的证词。法官在听取犯罪心理学专家的意见后同意了对罗道修进行精神疾病司法鉴定的申请。鉴定结果:罗道修确定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DID),患者意识中存在两个人格:主人格和副人格,两个人格状态属于独立的存在,副人格出现时主人格没有意识且无法参与、控制副人格言行,人格转换回主人格后不会留下记忆。副人格形成原因是患者童年时亲眼看到亲人死去精神承受不了巨大的打击,为了自我保护和逃避现实而产生出第二人格。
法院最终判决罗道修杀人罪名不成立,但由于其精神情况有可能导致其再次做出过激行为危害社会,依法强制罗道修进入医院进行精神治疗直至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