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微光抹过窗帘的缝隙溜进屋子,悄悄地爬到我的脸上,提醒我白昼的回归和新轮回的开始。起床、练拳、吃早餐,这是我多年来不曾改变的习惯。练拳是为了变强不被人欺负,吃饭是为了有力气练拳变得更强才能不被人欺负。吃着从早市买来的萝卜馅馅饼和豆浆,我不由得感叹中国人对味道一词的理解是如此之深奥,不需要是顶级餐厅的大厨只需一个在早市摆摊卖吃食的小贩就可以让你在饱腹之余还能让自己的味蕾得到一次美妙的享受。这不仅仅是源自于中国悠久的饮食文化,也发自于万千劳苦大众在无奈无助的痛苦挣扎中为自己寻求的片刻慰藉。当然也可能是我对食物的要求太低了。
今天是我休班,离那次暴雨过去三天了,我终于有充足的时间安静地坐下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地整理一番。
刘蕊,师范大学儿童教育专业大二学生。长相甜美、性格活泼开朗,喜欢穿蓝色衣服。两个月前进入我所在的肯德基勤工俭学。一开始我们只是每天打个招呼或者交代一下工作,并没有更多的交流。我性格内向孤僻不善与人交谈,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一部老式摩托罗拉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既不上网打游戏刷视频,也没有微信不聊天不分享,在这个年代我也算是绝对的珍稀物种,世界级濒危动物了。相处一个月下来我们算是刚刚熟络了一些,虽然只是刘蕊频繁地切换话题而我就像打字机一样给出几个清脆简单的答案。我猜她一定以为我很不喜欢她所以才敷衍回答,但这并非我的本意只是我不知如何表达。几天前她约了我休息日一起吃饭,说是要感谢我在工作上对她的悉心关照,其实我也没有特别关照过她什么。以前也经常有女顾客索要我的联系方式或是邀请吃饭的情况,我会挑选几个看上去不那么讨厌的跟去蹭顿饭,毕竟对于我这个阶级来说下馆子吃饭还是很奢侈的一件事,但也只是吃饭再无下文,谁愿意和一个只顾着埋头吃饭连头都不抬一下,还逃避付账的人有下文呢?刘蕊姑且算是我的同事,我对她也并无反感,况且我也想要改变自己的现状,让自己走出过去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虽然没人教我但我从不迟到,我喜欢事先计划和准备好一切。我检查了装备:手机、钥匙、公交卡、还有我一直带在身上防身用的刀。奇怪,裤子口袋里怎么有一条手帕?算了带在身上也不碍事。还是那个我讨厌的夏天,满身的黏液和满脑子的浆糊。提前五分钟,我到达约好的公交站台一边与酷热殊死搏斗,一边艰难地等待着女同事的到来。迟到犹如是刻在每个女孩子基因里的特权,尤其是在我这一定会提前早到的习惯面前更显得无比尊贵和无法辩驳。在二十分钟惨烈的战斗过后,我终于迎来了我的和平女神。我看着她手撑遮阳伞缓缓走向我,突然天空由明转暗,狂风骤起,要下雨了,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好像喝多了酒断了个片。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看到刘蕊已经倒在大雨冲刷的血泊之中。只记得这些,能想起来的都在这了。下雨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这时我突然想起去年冬天的另一个女孩。
方欣婷,滨城大学旅游系大一学生。可爱中透着几分灵巧,秀气又不失大方。是一个爱说敢闹的女孩子,偏爱蓝色系着装。当时的我应该更加阴郁沉闷些,作为前辈不可避免的被方欣婷问东问西,东拉西扯,我除了可以数得出字数的回答以外大多是以点头和摇头来回应。我们是怎么开始熟络的记不清了,可能相处时间长了总能熟络起来吧。
同样是她主动约我去江边看雪景。她是学旅游专业的,说是想要先了解一下滨城的景点,我来滨城比她早所以请我先给她做一回导游。当然这只是借口,可我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我依稀记得那天我一如既往地检查装备然后出门,那时候还是万里晴天,之后在约好的地点等待迟来的女同事。在我们边聊天边欣赏江景之后,其实是她一直在说我一直在听,我们去江边的一家小店吃饭。方欣婷酒量超赞,而我却酒力值过低,在第一瓶啤酒下肚之后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昏昏欲睡,最后看到的是屋外飘下的丝丝细雪。醒来的时候我在自己家里床上,衣着整齐,心绪平稳,就是有点头疼。我以为是方欣婷问了喝醉的我住址打车送我回来的,也就没再多想。直到三天后警察来到店里例行询问我才知道她出事了。警察只问了些她平时上班的情况,并没有问道前几天我们相约出游的事,看来他们并不知道那天的事,所以我也就没有提起这件事,这也是人之常情。
现在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分析让我不寒而栗,就算方欣婷那次我不在现场她也是和我出去后才发生不幸的。而刘蕊这次我就在现场,要说和我没有半点关系那多少有些自欺欺人。总不会有外星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打晕,带走刘蕊杀害之后又把我也搬运到现场让我来背锅吧,这又不是科幻。可是我没有杀人的动机也没有杀人的记忆,这样推理下来真相恐怕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倾盆大雨冲刷着这肮脏的世界,我真希望加入大雨的行列与他一起肃清这世间的污浊。感谢人类的愚蠢使地球气候恶化,极端天气变得如此频繁我才能更多的在白天觉醒过来。一开始我只能在他睡着时醒来,因为极端天气并不多见,可就从去年开始极端天气变得越来越频繁,今年夏天我几乎每天都有可能在白天苏醒过来,我想他应该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吧。不过就算察觉到了也无济于事,我的游戏已经开始,他也只能陪我一起玩下去。
去年冬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在饭店里,对面坐着一位脸色泛红有些醉意的美少女和她面前摆放的五瓶啤酒瓶,机会来了。我谎称要带她去看看道外区的旧巷老楼,那里都是木结构的外走廊和楼梯,走在上面嘎吱作响很有年代感值得一看。她很开心地接受了我的邀请。我把她带到废墟当中还没等她提问就用准备好的乙醚将她迷晕,作画,欣赏,处理现场,离开。
三天前,我睁开眼睛看到大雨中站在我面前撑伞的美丽女孩问我要怎么办才好。我观察了一下周围正好是我熟悉的区域,我骗她说我知道一条近路可以通往附近的商场,在那可以避雨,便引她进入狭窄的小巷。走了十分钟,她发觉不太对劲有点犹豫地问我是不是走错路了,我说不会你看前面就快到了。就在她回头去看的瞬间,我从后面将她迷晕,作画,欣赏,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他要醒来,难道他的意识已经可以影响到我了吗?没办法现在的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阻止他醒来,算了这次就让他替我去处理这一切吧,我倒要看看他会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