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秀才也是个闲不住的,感觉胳膊不痛了,他非要帮林家做事,以报林一一的恩情。
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胳膊骨折,还处在恢复期的秀才,自然做不了农活,便帮着林家记账。
乔先生夫妇想拦,拦不住,又想着他右手又没骨折,写写字打打算盘也无妨,也不累。
若整日闷在房间窝在床上,老发脾气反而不好。
便由着他了。
乔秀才记性极好,做事有条不紊,账理得清清楚楚。
林一一看过账本后,很满意,便干脆将林家庄的账都交由他来做。之前在王府俸禄多少,她也给他多少。
燕王并不知道乔秀才之前在他王府里做过文吏。
听他禀告完,又看过账本,对他的能力也颇为满意。
林一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燕王。
账本上清清楚楚的数字,可都是林子这一边的地。黑风寨那边的地她都没写上。
因为,无论是乔秀才,还是林家人,甚至姚丰登都不知道黑风寨那一大片地。
可燕王是知道的啊!这块地还是燕王送给她的。可燕王翻看着账本,竟丝毫不提黑风寨几千亩土地的事。
她现在严重怀疑,燕王有问题。
燕王和信王这对双胞胎兄弟有猫腻。
只怕早就联系上了,然后串通在一起了。
看完账本,燕王还对林一一慵懒一笑:“林庄主不仅地种得好,这招揽人才也有一手嘛!”
林一一脸上挂着笑,任他夸奖,心中嘀咕着。
觉得她地种得好,就赏啊!金子银子,她都喜欢。
可惜,燕王什么都没赏,还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本王累了,今儿就到这里吧!”
小气鬼!林一一心中嘀咕了一句,领着乔秀才退了出去。
退出主院后,林一一才停下脚步,对乔秀才道:“乔兄,看来,燕王颇为欣赏你。若是你想回燕王府,我跟燕王说说,如何?”
乔秀才右手摸着左胳膊,那里被林一一打上了简易版的石膏,一直还未拆,宽大的袖子遮掩着,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他摇了摇头:“多谢林大人,但不必。燕王府我不喜欢。那府里的人全是裙带关系,错综复杂。我这性子又直又蠢,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谁还不知晓,说不定哪日就没了性命。”
一段日子的相处,林一一倒没发现他蠢,但直确实直。
是个愤青。
她问道:“那乔兄以后有何打算?是继续科举?还是……”
乔秀才摇头道:“不科举了。莫说考不上,就算考得上,以我这性子,只怕也会和当初我父亲一样,和同僚打起来。最后不还是要辞官回家?”
林一一忍着笑,继续问道:“乔兄若是愿意留下,我愿将三州粮庄中庄下庄的账也交于你做,每个庄子每月一两银子,如何?”
这样算下来,乔秀才一个月就有三两银子的俸禄了,再加上布料米面肉蛋等其它补贴,收入着实不错。
乔秀才点了点头,拱手行礼:“多谢林大人!”
林一一却道:“乔兄,你先征询一下乔先生乔夫人的意见,不着急回答。”
做账房这种事,也许短期可以,若是长期,乔先生夫妇只怕不会同意。
毕竟,乔秀才可是读书人。
让一个读书人,尤其是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做账房,简直是侮辱人。
乔秀才想说不用征询他父母的意见,可见林一一态度坚决,只能点头,告辞走了。
这边,林一一告别了乔秀才,身心疲倦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另一边,主院东厢房里,燕王歪在榻上,大长腿曲着,胳膊搭在膝盖上,无精打采地道:“行了,知道你来了,出来吧!”
帘子一掀,走出来一位高大挺拔,身着黑衫,面目英俊的年轻男人。
这男人和榻上的燕王竟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虽然五官长得一模一样,可气质大不一样。
一个慵懒,一个阴沉。
慵懒的那个抬起眼皮,看向朝他走来的英俊男人,笑了笑:“是不是心疼林大人了?我们这儿话还未说完呢!你就迫不及待地来了。”
阴沉的那个,在他对面的太师椅上大刀金马地坐下,冷眼看着他:“本王确实心疼林大人,这几个月忙得饭都吃不上,家都难着。她一个小姑娘,如何受得了这般罪?”
说起这个,慵懒的那个叹了口气:“这几个月确实辛苦她了。可你也知道本王的为难之处。王府里已经节省开支了。”
阴沉的那个冷笑一声:“少娶几个夫人,不就省出来了?”
慵懒的那个无奈地道:“本王已经好几个月没纳新人了好不好?本王最近新得了一个儿子,都快满月了,都没银子办满月酒。哎!本王这个亲王做得可真憋屈啊!”
阴沉的那个仍是冷笑:“为何不办?办了,收了礼金不就有银子了?”
慵懒的那个渐渐的脸色也不好了:“你以为这里是京城?富贵人家一大把?这蛮夷之地,有几个有钱的?去年本王寿辰,还亏了银子呢!”
他都生气了,可信王还要讽刺他:“还不是因为你女人多?亲王寿辰怎么可能会亏?那些女人跟你撒撒娇,你就大把银子撒出去,能不亏?”
“你……”燕王不高兴了,想反驳,可他无法反驳。
信王的话虽然难听,但句句属实。
最后,他没好气地说了句:“哪个男人受得住女人撒娇?”
信王又是一声冷笑,看向他的眼中都是鄙夷。
燕王想冷笑回去:你不是?
可想了想,信王确实不是。
信王府覆灭前,虽多有传闻,说信王声色犬马。
可他是知道的,信王喜欢马是真的,女人却不怎么喜欢。
除了一个过门没几日就病死了的王妃,府里连个侧妃庶妃都没有,侍妾什么的倒有几个,但听说还都是父皇赏的,信王拒绝不了,只能养在府里做摆设。
反驳不了,燕王只得嬉笑一声:“看来,你对林大人倒是一往情深啊!”
信王冷眼看他:“她还小,又当自己是个小子,你可莫要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