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迟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还是仰头倒地的姿势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天上那轮月亮。
游云浮光,白玉般无瑕,亮堂到人心里去了。
她现在脑子里空荡荡的,四肢僵直也懒得动弹一下。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忽然响起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你在干嘛。”
是洛长夜。
他大概是一天都没出门,现在一出门就看见她大大剌剌躺院中间肯定被吓一跳。
对,她还穿的红裙子。
深夜,红衣,要死不活,许迟迟觉得她肯定看上去跟鬼一样。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脸白得跟刚刷得墙有的一比尤其是在红色的映衬下像是红绸缎子从最尾端被烧穿留出的残缺,尤其的让人觉得不安。
洛长夜走近了就想拉她起来,但是许迟迟往旁边挪开错开了他手。
“地上脏。”他试图劝说她不要这样躺着。
“等会儿会洗澡。”许迟迟不打算起来,她就想瘫在这。
从洛长夜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一滩绽开的血花一样透着不祥的气息让人不住的联想到杀戮、死亡。
他能感觉到她现在不开心甚至心情尤其的差,于是他坐到了她旁边扭过头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想活了。”
她随口而出甚至完全没过脑,就是这样一句宣泄情绪的吐槽却在瞬间让他的脸血色尽失,连灰白瞳孔都微微放大。
洛长夜愣住了,这是他第二次听见人说不想活了。
那么轻易的说不想活了。
等到许迟迟缓过神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洛长夜已经怔在那里很久了,一动不动的连脸上的神情都跟凝固了一样。
”你别吓我啊。”许迟迟看他跟石化了一样担心是重塑血肉后的副作用上来了忙就坐起了身子。
他见她脸上焦急神情才转动了下眼珠,四目相对时许迟迟听见他暗哑低问:“能不能不要那么想。”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要活着啊,要活着才有机会。
如果他母亲没有选择死亡,而是等他长大送她回无厌海,一切都会不一样。
许迟迟反应半天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来话。
她就是一天到晚没个安宁时候被闹得心累胡说话,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搞得人说不出话。
所以许迟迟站起身不准备搭理他。
她都快走进屋子里了余光瞟见他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一根筋的家伙。
“喂,别蹲那儿了,给你看个东西。”
许迟迟拿他没办法认命似的走了回去,从怀里掏出了她今早原本打算给他的半金环,至于为什么是一半是因为这东西跟个通讯工具差不多,一人一半才好联系噢。
他送她兔子灯,她也没什么好回礼的就拿这个送他了。
金环在月光下泛着一晃一晃的光晕,像是天上月亮的投影。
他只盯着那金环看不动作也不说话,眼巴巴的莫名叫人心软。
“行行行,我活,活到一万岁,快起来。”许迟迟真的是对他一点脾气都没有,这倒霉催的小孩听不得死这个敏感词也正常,毕竟他自己这么努力的活着。
她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去拉他,雪白的手腕被朦胧月色笼着虚化得像是透明,洛长夜忽而动了,他拿走她右手递出的金环穿进了她的左手,再掌心一用力半金环就合成一圈稳稳戴在了她手上。
许迟迟懵了。
“另外一半呢。”他笑。
“噢噢,在这里。”迷迷糊糊的她又拿出了另外一半给他,然后看着他收进怀里。
他说:“不要取下来。”
你自己送给我的东西,不要取下来。
而一个“好”字好像烫嘴一张嘴就吐出去了,她都没反应过来就应下了。
许迟迟不知道,今日是上弦月,鲛人蛊惑人心的天赋术效力到达顶点的日子。
她看着他笑的那么开心一改方才沉郁,就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一个环吗,戴手上和放别的地方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可以起来了吧?不起来也算了,我回屋了。”那股晕乎劲头又上来,许迟迟收回手就转身走了。
她敢打赌她这个死样子肯定和那道紫烟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还是被伏遐生那狐狸阴了一把。
许迟迟都忍不住想他摆今天那么大阵势不会就是为了摆她一道吧?不应该啊,按伏遐生那个看不起她的劲他哪里会专门做个局对付她。
难道只是他阴险,凡事都要留后招?
毕竟他肯定知道能看出那盏是假的并且打碎那盏破灯的在凤凰一族里也肯定不会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兵,他这是能害一个是一个啊。
许迟迟为这种心眼子多又损的家伙头疼,而且她还完全看不出来什么门道,自觉自己除了突然的头晕以外没什么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各处筋脉都好好的啊,灵力也运转正常……
真要命,被人害了还不知道对方害在了哪里。
许迟迟真觉得自己迟早要完。
心力交瘁,只能撑着起来修炼打坐,免得不知道什么那烟发作悄没声的她就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