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某在家排行第六,姑娘不嫌弃的话可叫一声六叔。”
“……”
这位老六叔似乎对这片海域十分的熟悉,带着他们一路向下潜去,据他所说南海之中有一宝库,那里面汇集了南海之中所有的宝物,他要的药草就在其中。
既然如此,那洛长夜要的鲛珠应该也在那里。
目之所见除了浮动起伏的冰冷海水外再不见其他,别说是鱼这种动物,就是连浮游生物都没有。
这海,怕是有些不一般。
许迟迟心下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想和洛长夜商量等会儿要是遇险的对策,结果张望发现他远远的跟在后头,眉死死的蹙着耳根子都跟着发红。
……他这是怎么了?
许迟迟忙往回去,他原本就有伤在身经过洛长宜那一茬后只怕伤得更重了。
“哪里不舒服?”
“腿……在发热好像破开有什么别的东西要长出来了一样。”
他见她一来,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尽力一字一顿的将话讲清楚了生怕因为身体的不舒服导致口齿含糊。
许迟迟愣住,他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到海里就要长出尾巴来吧?
这是什么美人鱼故事啊。
大变活鱼。
对了,这哥要是变成鱼了会有一条什么样的鱼尾,是会是金灿灿的颜色还是和他眼睛一样的灰白色?
她还没见过鲛人啊,应该和童话里的美人鱼差不多?
“鱼哥,不是,洛长夜……你看见过鲛人的模样吗?”
她话语之间掩饰不住的兴奋,洛长夜不懂她在期待什么,但是他没有见过鲛人,哪怕是他的母亲在他面前也一直都是以人的形态出现。
看他好像还是很难受的样子,许迟迟压下了心头那点对新鲜事物的好奇,转而把储物袋里将凤七给她备的那些丹药都翻了出来,一把全递给他。
“我也不是很懂这些药,你自己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全给你。”
其实凤七给她这些药的时候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这些药的作用,但是吧那个时候她正在练剑压根没仔细听,只留意了其中一样说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能救活的药。
那药叫什么回什么丸来着,总共给了两颗,她自己留一颗保命,另外一颗放在那一堆药里面给他了。
之前在洛家他还练药来着……算了,能说就说吧。
“这个是可以救命的,你——”
“我知道,谢……谢你。”他突然打断她的话道谢,语气也有些奇怪。
恰逢这时候前面的老六叔的声音传来:“姑娘,前面就到了,你们快些误了时辰可就得明日这个时候了。”
“噢噢,来了。”许迟迟嘴上应得快心里却直犯嘀咕,这还有时间限制的,挺难搞啊。
两人下行途中悄咪咪许迟迟跟洛长夜说让他小心点这个老六叔。
如果这个老六叔不是什么大善人的话,那他带他们进来必定是有利可图,在他完全不了解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下,他能图什么利?
无非就是多两个替死鬼罢了,毕竟他如此了解这个地方,要想在其中坑害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那等会儿要是能和他分开走就分开走,能走他后面就不走他前面,他的话一个字不信一个字不听。
见洛长夜点头她才松了口气,这家伙天天不声不响的也不知道他脑袋里有没有成算,要是没有提防之心被坑害了岂不是太作孽。
等他们两个下去的时候老六叔已经在那里等了,而老六叔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泛着淡淡的蓝光。
许迟迟不说话,洛长夜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低眉顺眼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老六叔打量一眼就知道他们在等他先进去,不由一笑径直投身进了漩涡中去。
见他进去后没有异样,许迟迟才也跟着纵身一跃。
一阵短促的挤压感过后再睁眼就到了一处长廊一样的地方,琉璃的阑干,脚下踩的是玻璃似的透明栈道,四处都是茫茫的白让人见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背着重剑的老六叔已经走开了老远只留下了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许迟迟说不出的有些发怵,她总觉得待会儿有点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心慌得很。
倒是洛长夜见她踌躇不前走到了她前面然后示意她跟紧他。他神色平静好像胸有成竹。
“你……有把握吗?”
许迟迟问的这个把握甚至不是如果有什么危险他们可以摆平的把握,而是要是有意外两个人能不能活着出去的把握。
洛长夜一如既往的诚实,他摇头。
许迟迟:“……”
她好累啊。
她好想回家。
她一副怨念极重的样子,洛长夜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宽慰只能干巴巴道:“你放心。”
行吧,来都来了。
许迟迟叹口气就大步流星往前走,她寻思一个破海底能有什么麻烦,越想越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结果没走多久就看见老六叔站在前面一动不动的,下意识的许迟迟也停下了脚步。
只是她过来的声响已经被老六叔注意到了,他如许迟迟曾经所见过的镶刻在柱子上的旋转雕像一样机械的转过了身来。
那张长满细纹的脸在笑,笑得跟一团被揉皱了的纸一样交错不平连带着让人感觉他脸上那些纹路都变成了活生生的蛆虫一样。
他二大爷的,真吓人。
许迟迟被他笑的心底发寒就想往后退,可才往后退就抵上了一片温热触感,她偏过头去就见洛长夜直直站在她身后,两人此刻贴得很近很近,近到她能听到耳畔他的呼吸声。
“你们来了啊,快过来。”老六叔的嘴角明明已经拉扯出了一个完全异于常人的弧度,但是他的语气还故意捏得极其柔和。
许迟迟看着他这副样子就觉得他下一秒就能爆开然后流出一地的脓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反正就是很恶心尤其的恶心。
明明之前看着没有这么不正常啊。
他都这个样子了还叫他们过去,他们又不是傻子。
“不过来也没关系,等到药效发作就好了。”
他似乎从许迟迟警惕的目光中读懂了她的想法,大大剌剌一摊手表现得胜券在握。
许迟迟咬牙,她就知道这老头没安好心,那药果然有问题。
还好,还好,洛长夜他没吃也算是留了一手。
突然,耳边传来洛长夜的说话声:“你在药里加了迷魂散。”
洛长夜这一路走来都沉默寡言跟个小哑巴似的,看着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只跟在许迟迟身后她到哪里他跟到哪里,所以男人其实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此刻他突然说话倒是让男人感到有意思。
估算着时间男人知道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没见那看上去就鬼精鬼精的那丫头已经开始眼皮子打架了吗?
男人一点不怕洛长夜现在指出他在药里做的手脚,毕竟事后诸葛亮可没有用,只道:“是又如何?”
他们两个倒霉鬼就等着替他填阵眼吧。
只有用血肉填补阵眼才能让此间阵法暂歇,不然机关幻术层出不穷,根本难以招架。
洛长夜见许迟迟已经开始意识模糊便顾不上其他从怀里掏出一颗绿色药丸就掰开她嘴喂了进去。
其实他一开始闻见那药的气味看见那药的成色就知道不对,但是她只有吃下那药才能入海,而且反正他身上带了解百毒的丹药,故而没有阻止她吃下。
他刚刚说那一句不过是想确认心里的猜测。
既然只是迷魂散那就没有大碍。
“你……你怎么没事?!”见他还能自若的掏出药来男人不由大惊,掏出剑来就直指他俩。
洛长夜也不憷刚想放好怀中人就应战却没想到许迟迟的手先一步抓上了他的衣袖:“我来。”
她许迟迟的仇向来是要自己报的。
连开两镜,许迟迟提着赤羽剑就迎了上去看似势不可挡实则因为药效她握剑的手都在抖。
男人见此不由笑她自不量力的逞强,右手一转改为了横劈下去,他要让这不知死活的女人知道即便是不带招式的剑依然可以在须臾之间取人性命。
许迟迟见他改换招的瞬间就刹住了脚,而在他跃起直劈下来的那一刹那就有蓬勃的火焰尽数喷涌而出别说是他的剑气了就是他的剑也在真火的强横下无处可逃被吞了个干干净净。
看着他仓惶的松手,许迟迟笑得格外灿烂,她素手一掷,赤羽剑便轻松从他胸前穿过,赤羽剑本身就带有灼烧的效力,剑身穿刺进去的瞬间就将他大半个胸膛都烧出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男人那双瞪得如铜铃般大的眼睛和微微张开的嘴成了他最后的表情,他还停留在真火突然出现的惊诧中就已经被收割了性命。
他那副表情太过难看,许迟迟想也不想就操纵着真火将尸体烧了个灰飞烟灭。
她一番动作下来快到令人发指,洛长夜粗粗一算恐怕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
更听见她低声的呢喃:“原来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洛长宜啊。”
当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是洛长宜,洛长宜身上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是绝对的天之骄子。
在这个灵气远不如上古时候的现在,洛长宜当年七十余岁就结丹,如今两百年多过去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修炼到了什么境界。
而这修真界里的大部分人连结丹都得蹉跎掉了数百年的时光,哪怕是耗尽一生也都看不见元婴的影儿,至于飞升,此间已经数千年没有过谁人飞升的传闻了。
哪怕是那些曾经叱咤一方的大乘期的大能们也都消失在了时间的洪流里。
洛长夜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洛长宜他还真就是而今修真界最有希望飞升的人了。
只不过他身上那道诅咒制约了他的前路,心性有瑕便是他的劫难。
“我们走吧。”
忽然她声音从前面传来,飘飘渺渺甚至听不太清。
明明才杀了人可她青绿衣裙还是那般的色泽鲜亮没有沾到哪怕一点血渍,随着她的走动飘飘扬扬像是一阵有形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