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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绝不能白白送死(1 / 1)


这个如水的夜晚,很多人都像雁孤飞一样,睡不着觉。

海城的主干道上,依然车水马龙。

城中村落鱼水村,路灯昏暗,行人和车辆都少。

街角,偶有站街女在守株待兔。

一个林木森森的院落里,高大的望天树下,六个人围着一张桌子,一杯杯的喝着闷酒。

桌上没有菜,只有煮熟的毛豆,权当下酒菜。

没人说话,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忧郁的神情。

他们剥开毛豆,丢入嘴里,喝一口酒,时不时抬头张望大门,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么晚了,他们在等什么人?

吱嘎一声,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风尘仆仆的进了院落。

六个人都站了起来,齐声问到:“水杉,有阿哲的消息么?”

水杉坐下,喝了一口酒,黯然道:“没有。”

六个人颓然坐下,显得无比失望。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道:“不是说,阿哲在冰城的远房舅舅家么?”

“我去了冰城,找到了阿哲的远房舅舅,”水杉剥开一颗毛豆,“他说,阿哲在半年前给他转了一笔钱,此后就失去联系。”

“阿哲到底去了哪里?”中年男子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望天树,“为何不跟我们联系?”

“阿爸,”水杉将毛豆丢进嘴里,咀嚼两下,吞入肚里,“阿哲怕连累我们,才将我们全部遣散,凭他心高气傲的性格,是断然不会联系我们的。”

那中年男子,正是水杉的父亲水木,在被遣散之前,担任苏园管家。

水木面露愧疚之色,“早知阿哲已经破产,我是万万不会收他的遣散费的。”

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男子,啪的打了自己一耳光。

水木愕然,“深海,你这是干嘛?”

“阿哲借钱给我们发遣散费,我却错怪了他,”曾担任苏慕哲的保镖,名叫鱼深海的年轻男子道:“我当时将十万块遣散费砸在阿哲头上,还骂他冷酷无情。”

膀大腰圆、肥头大耳,曾任苏园厨师的范忠道:“深海,你也不要太过于自责,我们在座的,谁没有错怪阿哲?”

张龙、赵虎、王豹,这三个苏园前保安纷纷点头,“没错,我们都错怪了阿哲。”

“已故董事长对我们恩重如山,阿哲对我们也有情有义,”水木的女儿水芳菲,端着一盆毛豆从厨房出来,“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阿哲。”

“阿哲失踪大半年了,音讯杳无,”鱼深海双目赤红,“可能……可能找不到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水木目光坚定,“否则,我水木愧对董事长对我的恩情和信任。”

水芳菲嗔道:“阿爸,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菲菲,我们都希望阿哲平安,但是,”鱼深海面露担忧,“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阿哲被田重义杀了。”

“深海,你不要张起嘴巴乱说,”水木斥责道:“田重义重情重义,既是董事长的多年好友,又是阿哲的准岳父,他怎么可能杀阿哲?”

鱼深海道:“木叔,你有所不知,那田重义,既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又是心狠手辣的大恶人……”

他顿了顿,“他联合女儿田师师,骗光了阿哲的财产,还让阿哲负债累累,阿哲破产后,田师师就决绝的提出分手。”

水木问道:“阿哲跟你说的?”

鱼深海道:“虽然阿哲从未向我说过田重义的半点不是,但我是阿哲的保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情,当然,我并没有任何证据。”

水木面色大变,喃喃道:“难道,阿哲真的被田重义杀了?”

“阿爸,”水芳菲尖叫道:“你怎么老是乱说?阿哲肯定还活着,他不可能死!”

叮铃铃,水杉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是高中同学,刑警大队队长莫采花打来的。

水杉接听电话之后,久久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很久,眼泪夺眶而出。

不祥的预感,涌上水芳菲心头,她颤声问道:“哥,发生……什么……什么事了?”

水杉一字字道:“阿哲,他,死了。”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众人僵立当场,又像是一个巨大的铁锤,砸中了他们的心脏,心痛和哀伤,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噗通一声,水芳菲晕厥在地。

她从小在苏家长大,已故董事长苏华东待她如同亲女儿,苏慕哲待她如同亲妹妹。

她自幼崇拜慕哲哥哥,长大后,除了崇拜之外,还暗暗滋生了另外的情愫。

骤闻噩耗,她的五脏六腑都痉挛起来,心脏和大脑严重缺氧,以至于昏迷。

水木一下一下的掐着女儿的人中穴,掐了数十下之后,水芳菲悠悠醒来。

“阿哲哥哥!”她大叫一声,泪水如泉水般涌出。

“阿哲,他……”水木身子一歪,斜靠在望天树上,“是怎么死的?”

水杉道:“他是饿死的。”

“饿死的?”

“嗯,他是饿死的。”

“连一个乞丐都不会饿死,他……他怎会饿死?”

乞丐不会饿死,只因,乞丐可以不要自尊,可以跪着求生存。

水杉道:“采花说,阿哲的钱包里一分钱都没有,手机短信列表中,有数百条催债短信。”

“傻孩子,”水木泪如雨下,哽咽道:“你为何不跟木叔联系?”

“阿爸,我理解阿哲,他的自尊心太强了。”

苏慕哲这个破产阔少,宁愿孤独的死去,也不愿别人看到他的狼狈样子。

“阿哲是被田重义和田师师害死的,”鱼深海面部肌肉颤动,“若不是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女害得阿哲破产,阿哲绝不可能饿死。”

嘭的一声,水杉一拳击打在桌子上,毛豆翻飞,酒瓶、酒杯都掉在地上。

他咬破手指,“我水杉对天发誓,手刃田氏父女,为阿哲报仇。”

然后,他抓起桌上的西瓜刀,拔腿向院外冲。

水木一把扯住水杉,“不要冲动。”

“阿爸,”水杉叫道,“苏家对我家恩重如山,难道你忘了吗?”

“我怎么可能忘!”水木仰望着望天树,“这座祖传院落,是董事长帮我赎回来的。”

“杉杉,你出狱后找不到工作,是董事长安排你当了阿哲的司机。”

“菲菲上大学,是董事长托的关系,还支付了昂贵的学费。”

“我怎么可能忘!”

水杉咆哮道:“阿爸,那你为何阻止我去杀田氏父女?”

“我并不是阻止你,”水木缓缓道:“田重义黑白两道都有关系,身边随时跟着数十名保镖,若冲动行事,可能会葬送性命。”

“哪怕是死,”水杉目中透露出勇气和决心,“我也要去为阿哲报仇。”

“若你成功杀死田重义,死了也值得,”水木盯着儿子,“若你刺杀失败,自己却白白送死,谁来为阿哲报仇?”

鱼深海将拳头捏得咯吱响,“木叔,还有我。”

如不是阿哲帮他支付母亲的医疗费,他与母亲已阴阳两隔,为了报答阿哲,他可以付出生命。

范忠拍打着胸膛,“还有我。”

范忠与女朋友商量结婚时,未来岳父母得知他在首富家当厨师,将原定的十八万八千的彩礼提高到八十八万八千,但范忠并没有这么多钱。

这笔钱,阿哲帮他付了,否则,他的婚事将告吹。

阿哲的恩情,范忠牢记在心。

为了阿哲,他也可以去死。

水芳菲抹去泪水,“还有我。”

阿哲死了,她的生命已没有意义,唯一的意义,便是帮阿哲报仇。

“还有我们。”张龙、赵虎、王豹齐声道。

“很好,很好。”水木欣慰的点头。

他挺直身子,瘦弱的身躯里充满了力量,“我的命是董事长救的,这条命,必须还给董事长。”

“但是,我们绝不能白白送死。”

“为阿哲报仇这件事,须得好好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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