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消息接着一个消息，让爷爷奶奶措手不及。
“怎么，你们怎么都要走？”宋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感叹一声：“孩子大了留不住了，一个两个的都要走。”
许良秀清了清嗓子：“爹、娘，正好我也有个事儿要跟你们老两口说一声，我准备在义通开个医馆，地点已经看好了，大义乡的老陈大夫也答应过去跟我坐诊，等医馆开起来，咱们家里的两个孩子也能送到县学去。”
说完，许良秀还不忘补充一句：“东子是这么决定的。”
宋东挺了挺肩膀，端出一副一家之主的样子来点头道：“对，这都是我的主意。”
“新沐和新涵这俩孩子都去城里上学去？那得花多少银子？”宋老爷子有些担忧，又有些不可置信。
想当初，老大他们两口子可是说什么都不答应要养这三个孩子的，怎么现在，都还愿意送他们去城里上学了？
宋东道：“钱的事儿，您就不用担心了，您看这大半年来，咱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银子也没缺过，以后只会更好。”
王氏看向宋欢清问道：“那咱们自己家的学堂就不开了吗？往后再也不开了？一年也能挣不少钱呢，要不老大你去教吧，你不也是秀才呢吗？”
宋欢清回答道：“开，学堂还会开起来的，不过我需要三年的时间，到时候我要整个超大的学校出来。”
王氏只以为宋欢清是在说大话，她忍不住嘀咕道：“你们这一家子，没有一个有正事儿的，该教书的不教书，看一块石头比看银子都高兴，该在家里做饭带孩子的也不带孩子，大的不像大的，小的不像小的，你们就瞎折腾吧，我老了，我可管不了你们了！”
宋欢清嘿嘿笑着，拉着王氏的胳膊撒娇：“奶奶，您还得管，您要是不管，咱们家小宴宁可怎么办啊。”
王氏：“那还用你说，随便你们往哪儿跑，是去义通还是要去京城的，谁也别想把我的乖孙儿带走。”
知道宋欢清要走了，许良秀这几日都在替宋欢清收拾东西。
待到该带的东西都带完后，许良秀摸着自己的脑袋幽幽地开口：“怎么回事儿，咱们家怎么感觉空荡荡的？”
宋欢清一脸无语地望着几乎被搬空了的家：“娘，您是打算连房子带地基都给我装在包里带走吗？”
宋欢清从包里把一样样东西拿出来。
水壶、杯子、毛巾、枕巾、枕头、鞋拔子……
“娘，真用不上这些，您就给我带一点儿随身衣物就行，就像我当初上大学时候一样。”宋欢清说道。
许良秀轻叹一口气：“那能一样吗，你那是去的女生宿舍，而且缺什么少什么都能买。你现在去的地方，都是一群男人，我真放不下心来。”
微微一顿，许良秀突然问道：“闺女，你真的非去不可吗？”
有些话，宋欢清从未和许良秀以及宋东说过。
即使现在，宋欢清也依旧扬着笑脸，勾住许良秀的手臂道：“娘，您看我好不容易能有一展抱负的好机会，人家姚大人把推荐信都给我写了，我得抓住这机会一飞冲天是不是？”
“您瞧好吧，等我以后有出息，挣大钱，就给您请回来十个八个的小丫鬟伺候您，一个给您捏肩，一个给您捶腿，剩下的就在前面给您表演节目。”
听着女儿画的大饼，许良秀不禁笑着摇头：“好了好了，你就别在那吹了，你从小到大，我可从来没指望过你什么，你就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
“娘您放心，我保证到了那儿之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
许良秀却忍不住鼻头发酸：“可现在这世道，不是从前，我真不想你出去。”
宋欢清却突然认真地盯着许良秀的脸看：“娘，您今个早上是不是忘记洗脸了，那么大一个眼屎在这儿呢。”
许良秀的心酸瞬间被憋回去了。
抬手推了宋欢清一把：“跟你说正经话呢！”
宋欢清嬉皮笑脸：“嘿嘿嘿，我知道啦娘，您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一定不会惹事儿的。”
许良秀欲言又止，最终轻叹一口气，把宋欢清刚刚拿出来的东西，又一件件塞了回去。
宋欢清：“……”
实在不行，她变身成个蜗牛，把家、把爹娘一起都扛过去吧。
这天的阳光暖了许多，云也淡、风也轻。
将宋欢清送到衙门前，许良秀抓着宋东的胳膊忍不住就开始掉眼泪。
惹得宋东也红了眼睛。
衙门门前站岗的人，露出了一脸匪夷所思地表情，忍不住问道：“干啥呢这是？你是驳查队的人吧？不是犯事儿的人吧？”
宋欢清抹了一把脸，立马道：“对对，我是，我昨天来报到过的，今日正式上岗。”
门岗脸上的诧异更多了。
“那你们一家难舍难分地闹哪样？行了行了回去吧，最晚天黑之前也能回家了。”
门岗冲着宋东和许良秀挥了挥手，心里默默地想着，难道是孩子太小，当爹娘的不放心？
不过也确实，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能去驳查队当差，实在不一般。
宋东愣了一下，茫茫然地看向许良秀。
许良秀：“哎？晚上就回家了？”
门岗：“那不然呢，你还想住在这儿啊？这儿可没有给你们住的地方，京城来的驳查队的人，晚上都得回驿站住呢。”
许良秀眼眶里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一扭头，没有半分留恋地回家去了。
宋东赶紧追上去，临走前匆忙交代了一句：“闺女你好好干啊！晚上等你回家吃饭。”
“诶，爹，您把我行李一起带回去啊！”宋欢清大喊。
宋东：“诶诶诶，差点忘了，确实用不上这么多东西哈。”
哪知道，晚上还能回家啊。
当初一听宋欢清说户籍驳查队的人，都是皇帝从军队里调出来的文职人员，他们一家就下意识地以为，他们闺女过去了，也得是军队式统一管理的。
合着，那些不舍和惦记，全都是想多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