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溪见阿星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就提议暂且先找个地方休息,劫后余生,明日一早,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灵宝寺进香礼佛,想到这里,他便情不禁地开始手舞足蹈。
阿星和栖梧瞪大眼睛,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九溪,“进香礼佛?”
阿尘故意打趣九溪,他告诉阿星,这是人间祈愿此后平安顺遂的最好方式,以前啊,九溪背不会书的时候就拜文殊菩萨,每次闯祸之后,都会去寺庙拜佛,祈愿不要被门主责罚呢!
“那,那灵验吗?有没有被责罚?”
栖梧蹦蹦跳跳的绕到阿尘面前,满眼期待。
“当然 ——有,毕竟佛祖是不会保佑坏蛋的!”
很明显,这语气,多少是有些幸灾乐祸。
“你们不是仙门吗?怎么又拜佛?”阿星扬声问道。
像九溪这样“慎重”的人,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是做两手准备,再说,修仙是行为追求,拜佛是精神寄托,不妨事,不妨事。
九溪扶着阿星走在两人后面,呵呵笑着,他倒也不在乎,毕竟从小到大闯祸无数,还是有那么一两次,祈愿成真,没被责罚的。
阿星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九溪,“你,一直如此顽劣?”
“别听阿尘的,倒也没有闯过大祸,都是些小问题,比如偷了师叔练了九九之日的丹药,喂给了胖大厨在后山养的鹅,又或者在师姐休息的时候,用墨水在她脸上画王八,还有往师父的茶壶里放泻药……诸如此类吧。”九溪扬了扬眉,明明是做了错事,脸上却洋溢着一股子骄傲劲儿。
阿尘噘着嘴嘟囔,“师兄,你还当众脱我裤子,害得我个把月都没脸见人,哼!”
至于为什么脱阿尘的裤子,一点儿都不冤枉他,绝对是他自找的,谁让他到处说九溪喜欢张猎户家的胖丫,那胖丫少说也得将近二百斤不说,还满脸麻子,自称逍遥门最风流倜傥的九溪师兄,仅仅只是脱了他的裤子,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众人闻言,都笑出了声。
见阿尘依然板着脸在前面垂头丧气地走着,九溪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戳着他的背逗他。
翠竹在微风中摇曳,翻出青墨色的浪,悠悠带着雨后泥土的芬芳,竹海里时而传来阵阵欢笑声,时而是打闹声……
阿星,心底生出一个平凡的愿望,此生,若能一直如此,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就是极好的。
眼前的少年,如此顽劣,可他,又如此潇洒,阿星就像是织女手中的鸳杼,突然遇见了九天之上的云霞,可她深知,总有一些美好,是可望不可及的。
“快看,前面好像有人家!”
众人顺着栖梧手指的方向,果然炊烟袅袅,几人靠近,方看清楚,这里不是一般的农户家,是一处农庄,竹院静静,门前梨花飘雪,院中檀香氤氲,一白衣少年静坐石椅,时而手拿书卷,时而品一杯清茶,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咚咚咚——
少年依旧从容自若,泰然处之,他合上书卷,缓缓起身,轻拿折扇,向门口走来,门开的刹那,几人为之动容,如此温润如玉、云淡风轻的翩翩公子,当真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哦,公子,打扰了,我们几人路过,不知可否在此地休憩一晚,当然,我们会付银两,不会白住,还望公子——”
阿尘话还未说完,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诸位请进!”
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他那一笑,似桃李春风,沁人心脾,回头一笑百媚生也不过如此!
阿星的眼睛好像是黏在了少年身上,九溪心头酸酸的,“有那么好看吗?果然,你们鸟类就是善变,在洛州城的时候还说我好看呢!”
阿星抬手遮了遮,微微靠近九溪,“咳咳,别乱说,我那是鬼迷心窍!”
“那你现在是准备再一次鬼迷心窍喽!”九溪忽然靠近,故意戏说道。
阿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阿星,你们俩在那儿嘀咕什么呢,快点过来呀。”
九溪大摇大摆地向着圆桌走去,顺势往椅子上一坐,斜靠在桌沿上,笑道:“我们在说公子——”
阿星赶忙上前冲九溪使了个眼色,“在说公子的茶定然好喝,呵呵。”
“是是是,小——阿星说的对!”
九溪笑着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栖梧学着人间女子的样子对白衣少年行了礼,向他依次介绍了自己、阿星、九溪、阿尘,有礼貌地问了少年的姓名。
“姑娘客气了,在下木流风,你们唤我流风就可以。”白衣少年手拿折扇颔首道。
阿尘看里看后院升起的袅袅炊烟,不经意摸了摸肚子,咽了咽口水,“流风公子,您这儿可有吃的?”
九溪撇了撇嘴,瞪着阿尘,小声嘟囔:“能不能有点骨气,瞧你那点出息,为了一顿饭就——”
话还没说完,肚子却在这时候咕咕咕的叫了起来,“就应该对人家客气点儿!”
嗯,大丈夫能屈能伸。
阿星和栖梧见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木流风亦嘴角上扬,“这位九溪公子,当真是有趣。”
话锋一转,对阿尘说着农庄里什么吃的都有,木流风告诉几人,原本他建这处小院,就是想着给过路的有缘人一个歇脚的地方,所以,处处都是按照客栈一般修饰的,他平时更喜欢流浪江湖,也不常住小院,只聘伙计三五,照料着小院。
“流风公子果真是人美心善啊!”阿星托着脸痴痴地笑道。
木流风折扇一合,在手中轻握,“都是江湖中人,几位尽可随意一些,唤我流风,我也便直接称呼各位的名字了。”
众人相视一笑,点头应道。
几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夜幕时分,桌上的饭菜和水酒也所剩无几,九溪和阿尘已醉眼朦胧,时不时喊着要再来一杯,难得栖梧不凑热闹,早早地睡下了,木流风还是一样的稳重温润,丝毫未被千里醉影响,他唤来了伙计,把九溪和阿尘送回了屋子,星辰点点,竹林的夜,静谧冷清,倒显得这一方小院更加温暖安宁。
“阿星姑娘,是有什么心事吗?”木流风语气温和地问。
“也没什么,只是想起,这样的小院,我也有一方。”
阿星并不是怀念小院,只是想念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