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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夜长恨(1 / 1)


善恶到头有因果

长夜漫漫恨为何

地上恶人天上佛

不入神仙不入魔

朱员外的腿因为受伤跪在地上哀嚎。

佛祖面前竟敢随意伤人。

灵漫更下定决心要把这个神秘的女人找出来。

“女侠何不现身一见”灵漫想以此引神秘女人现身。

江湖人总是带有江湖气,只见一个蒙着面纱的身穿黑衣的女人从一个佛像后飞出来。

“你非我夫人,是你在装神弄鬼。”朱员外恨恨地说。

神秘女人眼神凌厉看得朱员外内心发颤“我非你夫人不假,你夫人已被你害死是真!”

见没有什么证据,也不是什么妖邪,朱员外反而胆子大了起来,他虽然站不起身来,但是把腰板一挺,冷哼一声“你信口雌黄,血口喷人,我夫人哪重病而死,与我何干?”

神秘女人再次放声大笑,那笑声在伽罗寺大殿里回荡着。

“各位不信,请看朱夫人的指甲,虽然朱员外把朱夫人面部遮掩地很好,挡住了她中毒的迹象,可是他忘记了她的指甲也有毒。”神秘女人愤恨地说。

众人朝朱夫人的指甲看去,朱夫人的指甲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再仔细端摩,指甲深处却有黑色的中毒痕迹。

众人唏嘘不已。

这世上,到底何为人何为鬼?

作法超度的人竟是刽子手,装神弄鬼的人却一身侠义气。

越来越多的人往伽罗寺这边赶来,大家都对最近这些怪事心生好奇,每个人都想一探究竟。

神秘女人用手指着朱员外控诉到:“你丧心病狂,为了求娶知县千金,你不惜毒害发妻,因为你知道知县千金嫁进来必不肯做小”。

豆大的汗从朱员外的额头上滴下来,原来这看上去宠妻爱妻的朱员外,竟然是这么恶毒的人。

知县从人群里走进来,他指着朱员外的脑门大骂“原来你竟是这样一个畜生,幸亏小女还未嫁与你”。

神秘女人又一次冷笑,他看着知县说“你又何尝仁慈?你明知道朱员外有发妻,却想将女儿嫁给他,想以此来换取更多的钱财,朱员外家财万贯众所周知,你想牺牲女儿的幸福来谋利,你的心也未曾是干净的。”

这一字一句,句句诛心,县令当场气到晕厥过去。

这时候老方丈走上前来“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与朱员外何冤何仇?”

“无冤无仇”神秘女人说道。

“无冤无仇女侠为何如此为朱夫人出头?”灵漫内心不解,难道她只是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

神秘女人眼神里充满怨恨,她说:“我要杀尽这天下负心人!”

说着她一剑刺向朱员外想了结了他的性命。

“不要”正在这时,一直在旁边的晴裳拿出剑来挡在了朱员外的前面。

显然晴裳的这一行为让神秘女人大吃一惊,她愤愤地说“你!”

晴裳赶紧解释到:“他作恶多端,自有官府处置,莫要脏了你的手!”

神秘女人把剑扔到地上,不再行动,也不再言语。

灵漫走上前想问个究竟“近来寺中所发生的怪事是不是女侠所为?”灵漫现在相信,眼前这个神秘女人不可能随意作恶,所有奇事,必有因果。

神秘女人倒也坦荡,她身子一直,大方承认“正是!”

老方丈走上来不解地问“我伽罗寺与你有何冤仇,你要频频作乱?”

神秘女人开口说“香客手中香断,因为她内心不善,平日里从不善待媳妇,却来此求多子多福,岂不笑话?佛像流泪,因为殿下所拜之人残忍心硬,他亲手把自己的孩子卖与他人,却来此求内心的宁静,岂不荒唐?”神秘女人像一个侠客诉说着世间的不平。

老方丈又继续问“那个怀孕的孕妇又何错之有?”

神秘女人再次冷笑,她的眼睛像一把刀子一样看向老方丈身后的住持,她咬牙切齿地说“这就要问我们伽罗寺的住持了!”

住持脸上有些惊愕,他看着女人的眼睛不可置信。

神秘女人缓缓解下来脸上的面纱,一张美丽的容颜出现在众人眼前,眼前的女人虽然青春不再,但是从她的脸上依然能看出来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子。

住持的表情由惊愕变得激动,又由激动变得惊恐,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一向波澜不惊的住持脸上出现了好几种情绪变化。

“这不是此前惜香阁里的林妈妈吗?”看热闹的人中有眼尖的人认了出来,众人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唯有晴裳一脸淡定,仿佛这样的答案她早已料到。

晴裳是从一开始就猜出了神秘女人的身份,要不她不可能在林妈妈要杀了朱员外的时候出手阻拦。她说“莫要脏了你的手”的时候并非真心想救朱员外,而真正想维护的人是林妈妈。

林妈妈其实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她叫林芷溪。

住持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满眼幽怨和恨意,他颤抖着开口说:“芷溪,你终是来了”。

林芷溪一脸愤恨,冷冷地说:“是的,我来了,来取你的命。”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方丈看出住持和林芷溪之间肯定有孽缘,他想劝林芷溪放下仇恨。

林芷溪冷哼一声,“放下屠刀?怎么放?当初为什么没有人对我放下屠刀?如今我为何要对他人放下屠刀?”

时至今日,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她恨的人有的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是林芷溪在回忆到往事的时候依然浑身发抖,双眼愤恨。

她是林芷溪,他是薛子期。那是很多年前,那个时候她是官家小姐,他是世家公子,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他们的婚礼热闹而奢华。他和她像曾经的很多夫妻一样,洞房花烛夜是他们的初次见面,盖头挑起,他的眼里满是惊喜,因为床上的新娘生的极美丽,女子缓缓抬眼看向男子,那个男子也有着好看而又俊朗的容颜,她的脸一红低下头,她对他也是极满意的。

第二天天还不亮,就有丫头在门外叩门,“少夫人该起来给老夫人准备早膳了。”

林芷溪揉着朦胧的双眼,一夜缠绵,此刻全身酸软,梦还没做完就被下人喊起来,好在薛子期贴心地为她穿衣,陪她一起早起做饭。

两个小夫妻在厨房里也是郎情妾意,夫唱妇随,一会的工夫早饭就备好了。

还不等林芷溪休息片刻,就有丫头来催着她去给老夫人敬茶,林芷溪慌慌张张地来到大厅,此刻老夫人已经在正堂正襟危坐,看见林芷溪进来,她不满地瞟了她一眼,嘴里抱怨着“官家小姐,竟还如此没规矩。”

林芷溪只觉得好生委屈,有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好在薛子期及时过来握住了林芷溪的手,那双宽大的手让林芷溪顿觉得温暖。

“还不快给母亲敬茶”,薛子期在旁边提醒林芷溪。

林芷溪赶紧接过丫头递上来的茶杯,双手端着朝老夫人走去。

就在林芷溪快要走到老夫人的跟前,突然一只脚伸出来绊住了林芷溪。林芷溪就那样摔倒在了老夫人的脚下,她的手正好扎到了摔碎的茶杯上,满手是血。

“芷溪,你的手”薛子期紧张地看向林芷溪,老夫人一个眼神过去,薛子期不敢再上前一步。

刚才绊倒林芷溪的是府里的薛嬷嬷,薛嬷嬷是薛子期的本家,在府里极有威望,相当于薛府的半个主人,很多人都对她礼让三分,由于她年纪稍长,薛子期在她面前也不像个主人。

林芷溪敢怒不敢言,她委屈地拾起地上被摔碎的茶杯。

“毛手毛脚!”薛老夫人说了这几个字后站起身来回走回房间。

这就是林芷溪的婚后生活,从一开始就被欺压,她总是记得出嫁前父亲对她说的话“芷溪,我们是官宦人家,更应该谦逊有礼,今日你嫁过去要孝顺婆婆,伺候夫君,切不可因为自己的官宦人家,就飞扬跋扈,恃宠而骄。”

林父一辈子为人谦和低调,他教育出来的女儿更是谦卑有礼,这就导致了林芷溪在婚后婆婆的欺压中虽然满腹委屈,却一直谨记着父亲的那句“家和万事兴”。

林芷溪自然是委屈的,她在家中时何曾受过这样的欺辱,她看着手上的伤口呜呜地哭泣,这个时候薛子期推门进来,他对她温言软语,“芷溪,让你受委屈了”

林芷溪把头别向一边不去看他,她心里是生薛子期的气的,她气他不维护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给自己下马威。

薛子期把林芷溪揽入怀中,他的话温柔地让人不忍心呵斥,他说“芷溪啊,都怪我,你打我吧。”说着薛子期就拿起林芷溪的手打到自己的身上。

林芷溪忙把手撤回来,她哭着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薛子期伤感地说:“父亲早逝,母亲一人把我拉扯长大,这些年她独当一面,脾气上难免有些跋扈,芷溪,为了我你暂忍一忍。”

林芷溪一下子心软了,她不再言语,像是默认一般。

薛子期欣慰地再次把林芷溪揽进怀里,他喃喃地说着“芷溪啊,我定不负你,这辈子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没有薛老夫人作妖的日子里,林芷溪和薛子期小夫妻俩还算岁月静好,薛子期为人温和,林芷溪为人宁静,他们一人抚琴一人吹箫,简直是琴瑟和鸣。

薛老夫人是个掌控欲强到变态的女人,她竟见不得儿子和儿媳妇关系太好,几次三番挑拨两人的关系。两人开始还算坚定,不怕挑拨,日子长了,心里难免会生出嫌隙。

林芷溪就这样在薛家过了一年又一年。

待到第三年的时候,林芷溪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这可成为了薛老夫人为难她的理由,烛光下捡豆子,凌晨挑水,这些事情像家常便饭一样落在林芷溪的身上。薛老夫人怕儿子阻拦,每每都选薛子期外出的时候来难为林芷溪。

那是一年深冬,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呵气成霜,滴水成冰,在一个极冷的日子里,薛子期外出办事,只留林芷溪在家。正好林芷溪身体不适,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少夫人,老夫人喊你过去问话”薛嬷嬷的声音像这腊月的风一样冷,传入林芷溪的耳朵里。

林芷溪迷迷糊糊,她记得自己好像应了一句“就来”但是身子实在不舒服,她又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林芷溪睡醒后,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薛老夫人在大厅里板着脸,她说出的话没有一丝感情“这少夫人的架子愈发的大了”。

林芷溪知道婆婆肯定生气了,她赶紧进来宽慰。

“刚才是芷溪身体不适,并非特意不来,请母亲见谅。”林芷溪说的没有半点虚言。

“身体不适,我看你好得很”薛老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

“我看少夫人是愈发懒了”薛嬷嬷在旁边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

“去门外跪着反省去!”薛老夫人一声令下,不等林芷溪反驳,她已经被下人双手架着架出了门外。

林芷溪依然记得那天的天冷的吓人,天空是雾蒙蒙的白,林芷溪穿一件单薄的衣服跪在门外,她虽然温顺听话但是并非没有主见,她几次三番想要起来回屋,大不了就回娘家,可是每次起身她都被身旁看着她的下人按下。

时至今日,林芷溪最怕过冬天,冬天一冷她就容易流泪。她永远记得那一年的那一天,她的全身被冻得骨骼作响,她的脸上苍白,嘴唇乌青,她一次次站起来,又一次次被强行按下去,直到最后,她倒了下去没有了知觉,而她的身子下,血流一片。

薛老夫人,她用自己强制到变态的手段,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孙儿。

而这次流产,让林芷溪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那是怎样的一种恨?那是午夜梦回依然气到浑身发抖的恨!那是多年后想起来依然不可原谅的恨!那是恨到骨子里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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