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是没办法,只能问问老李看。看他有没法子?
给老李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接通,话还没说呢,那边就传来一阵哈切声。铁定是刚睡醒,要不就他那惊天动地的呼噜,能听到手机铃声?
我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口:“老李,我跟你说过的发小,他娘咧又中邪了。”
这时候老李居然还有心思埋汰我,说:我说的话没错吧,你小子的霉运会传染。
“别扯些没用的。他今天早上在家里自杀了。”我现在很着急,哪有心思和老李扯犊子。
“说说咋回事?”
我急忙把周源跟我说的话,照实给老李复述了一遍。又问他缠上我发小的,究竟是不是溺死鬼?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老李才说:“不是溺死鬼。不过有件事你倒是说对了,是那玩意儿找替死鬼没错。”
然后他又跟我分析,按照周源这情况,缠上他的很有可能是上吊死的。
老李的语气有些凝重,听得我心里直很慌。
这可咋办啊?要溺死鬼还好些,不要靠近湖泊水渠啥的就行。要是吊死鬼,用一根鞋带都能吊死人啊!
现在我都怀疑,鬼大爷说不定就在周源他家了。
“糯米,桃木剑,柳枝条。对了,佛像玉佩也能驱邪。”老李快速说着。
他说这些东西,让周源能带在身上便都带上,再叫家人看紧一点。等周源出院了,他再给看看。
“好吧。老李,店老板那真没乌豆酒了吗?周源可是我兄弟。”我心里还是不放心,那玩意似乎凶的很,周源带着糯米不还是中招了嘛?
如果有乌豆酒,直接请了黑白无常,管他溺死鬼吊死鬼通通拘走。
不就两千块吗?为了周源这点钱我还出得起。
老李却说乌豆酒不是那么好酿的,现在季节也不对,怎么可能会有。他叫我别急,说周源现在医院,有人看着应该不会再出事。
回到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的发小,我有些失落和愧疚。
枉我一直在他面前吹牛皮,说怎么怎么厉害,现在他遇这事我一点办法都没。
只好再三嘱咐他,糯米不要离身,有啥驱邪的东西都搁在身旁。最好再去买把桃木剑,搁床头柜上。
“玉佩你有吧,记得你小时候还一直带着。”
周源点点头,说他是有个玉佩挺贵的,不过初中以后就没戴身上了:“对了,我那玉佩好像还是钟馗像。”
“钟馗像好啊。钟馗是捉鬼圣人,魑魅魍魉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地,屁都不敢放一个。待会让你妈回家去拿一下,挂在脖子上千万别摘咯。”我又耐心嘱咐了一番。
等我回到场里,天都快黑了。
路上还买了点熟食和好酒。今天电话里我对老李说话有点冲,买点吃的喝的‘孝敬‘他去。
“瓜娃,你也别急眼。等你发小出院,我在去帮你看看。”老李一边滋着酒一边跟我说。
“那行。哎!那小子比我还倒霉。遇到这么大麻烦。”我也喝了一口闷酒。今天周源那蜡黄的脸色和焦躁的情绪,其实真让我蛮心疼的。
老李都没啥好法子,更别说我了。只希望桃木剑啊,钟馗玉佩啥的能镇住那鬼大爷,别再出啥妖蛾子!
晚上我洗漱好,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老李突然来了一句:“瓜娃,别睡的太死,今晚我们要值夜。”
啥,晚上要值夜?我一屁股从床上爬起,疑惑的看向老李。
巡夜这活其实我俩烧尸的并不经常干,我来到场里就没巡过几次。
而且就算要巡夜,值班表上会提前排好。第二天早上就不烧尸了。这次值班表上没写,我俩明早也还得烧尸体呢。
“老王上半夜,我们俩下半夜。”
我问他为啥,是缺人了吗?缺人的时候,我俩就可能会被场长顶上去。也是没办法的事。
“场长要求的。我们三点回来,还能睡会儿。”老李不在意的说了句,没一会儿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得,值夜就值夜吧,大不了少睡点。
说实在的,我不是怕累不想干活。主要是,这大半夜的,谁他娘的想在火葬场乱动啊。小阴房、停尸间里全是那玩意儿。老李上次还说,我们地下就是‘乱坟岗’呢。
这下我也不玩手机、刷微博了,直接闷头睡觉。十二点老李会准时叫醒我。这家伙平时虽然贪睡,但都是没啥要紧事儿的时候,真有事了他比谁都拎得清。
果然,时间一到老李就把我叫醒了。我揉揉眼,穿好衣服起床。想了一下又加了件袄子。
晚上场里是非常的冷,跟冬天似的。老李吓唬我是好朋友们全跑出来的缘故。
我和老李先去了值班室,需要和老王交接下。值班室灯火通明,可一个人也没有。
老王呢?
老李和我说上半夜是老王值班的啊。我看了一下四周。靠椅还在微微摇晃着呢,看来人刚走。
老王这货也太大大咧咧了吧,就算我们迟到几分钟,他也不能先走啊。假如我们不来,那下半夜岂不是没人巡夜啦?
我正埋汰老王呢,突然——
娘娘今日要在百花亭摆宴,你我小心伺候~~~~看香烟缭绕,娘娘凤驾来也~~~~
一道尖利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来。
吓得我心里咯噔的跳一下,汗毛刷的竖了起来。我去,谁他娘咧在唱京剧啊?
我哆嗦的转身看向老李,京剧声还在持续,咿呀咿呀的叫着,我听不太懂,好像是老头唱的。让我一下子就想起周源被鬼上身的时候,老戏也唱的非常溜。你玛就是鬼唱戏。
老李正弯腰,撅着屁股看向桌子底下。
“瓜娃,你进去把收音机给我掏出来。”老李站起来冲我说道,红着脖子直喘气,“日他娘的,我还够不到。”
收音机?这京剧是从收音机里发出来的啊。我心里有些虚,脑子里一个劲的想着那些玩意儿。
老李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快点拿,这声音听得我难受。”
何止难受啊,听得我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尖利的高音,跟催命曲似地。就跟一个人拿着一把刀片,在黑板上刮来刮去一样。
不过声音确实是从桌子底下传出来的。
可是娘咧,我还是不敢把头探进去啊,要是突然看到一张脸……还不得我把吓死!
耐不过老李的催促和渗人的声音。我颤颤巍巍的弯下腰,小心的把头凑过去。在心里把老李给骂了好几遍,他大爷的,老胳膊老腿的就不能多运动一下啊。
桌子下果然有个收音机,红色的,被橘黄色灯光照的红艳艳的。尖利的嗓音就从里面传出。
我别过脑袋,使劲伸手去摸。
收音机还没摸到呢,手背好像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