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李悲痛的样子，我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老李。
真的没有想到老李会这么激动。在我心里头，老李是个木讷不善言辞的人，就算心里难受也不会这样失态。
可能是这件事对他影响太深了。
“瓜怂，你知道赵愣头是怎么死的吗？”老李伸手胡乱的摸了下泪水，毫不避讳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这种时候，让老李把情绪发泄出来最好。
老李愣愣的念叨起来：“在家里莫名其妙开了煤气，中毒死的，那小子的尸体还是我烧的。”
是鬼遮眼吗？我心里猜想。
鬼遮眼了完全看不到真实的景象，就像开车司机看到两条路，其中一条分明是山崖一样。非常危险。
老李已经没在流泪了，呆呆的看着门口。我在想，老李亲手烧掉赵愣头的时候，内心肯定十分的悲痛，或许还有内疚自责。
“殡仪全是我一个人弄的，身体我洗干净的，脸上的妆也是我化的。”
老李的声音慢慢平静起来：“开始我以为是这小子命不好，煤气中毒。可当我看到他脖子上的勒痕，我他娘的就明白咋回事了，日他娘的。”
虽然我不知道赵愣头和老李感情到底咋样，但敢肯定不比亲兄弟差。
赵愣头的故事说完了，老李跟我说了他在这件事上得到的教训。
“这破事困扰我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终于想通了。这种惨死的人都是需要找个替死鬼才好去投胎，所以赵愣头那小子才会要求回家，他不想连累我啊。”
“遇到怨气极重的鬼大爷，我们只能躲，根本斗不过他们的。你个瓜娃还问我晚上听到动静没，听到又咋样？出去就是送死，弄点驱邪玩意，躲起来才是对的。”
老李又说，赵愣头就是太刚了，不懂的先躲起来。唉，也活该他倒霉。
听完，我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是有收鬼的阴阳先生嘛，还有茅山上的道士啥的。虽然真有本事的很少，但总是有的啊。
还有上次那个溺死鬼怨气也很重，还不是被老李用乌豆酒引来了黑白无常，最后给收走了嘛？
我心里头有些不服气，老李刚才的话有点‘涨他人气势、灭我们威风’的感觉。
我觉得老李是因为赵愣头这事儿，心里有阴影了。所以这次遇到了同样的事儿，直接就怂了。
“瓜怂，别整那些不可能的事。乌豆酒也没了，现在酿根本来不及。”
老李瞪了我一眼，跟知道我心思一样。然后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床边，看样子是要睡午觉了。
我也站起来，疑惑的问：“老李，那我们接下来咋办啊。这样躲着肯定不是办法，昨晚吊死鬼都把窗子打破了。我半夜睡觉还差点被麻绳给勒死。”
老李躺在床上哼了一声，说下午找人把窗子修下。
听到这话，我真想给这个老油条一巴掌，他娘咧，这管啥用啊。
随后老李又说了一句：“瓜娃子，你下午去查查这位鬼大爷的身份。”
我心里一惊，这才是老李想说的办法吧，对症下药才有效。
我立马想到老李给我说过，我们和鬼大爷是无冤无仇。不过谁叫我们是干这行的，等他们完成心愿或者被鬼差勾走，咱们就会没事了。
没有多想，我转身就走出屋子，去档案室里查了那天吊死鬼的名字叫啥。
“王明海，六十七岁，咋又是王家村的？”我小声嘀咕道。
知道死者名字，不过没想到的他也是王家村的。这王家村的风水未免也太不好了。
我回想起鬼打墙那事，现在想想还一阵心悸。
知道名字后，我拿出手机拨打秦川的电话，他是当警.察的，想要查下王明海的资料并不难。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那货换了手机号？”我小声说道，仔细看了下号码，没打错啊。
无奈，我只好坐车去市里，到派出所找他。那玩意就是一个催命鬼，不急不行啊。
到了派出所，我急匆匆的走近秦川的办公室，让他帮我调查王海明这个人。
秦川疑惑的看着我，问我咋狼狈成这样。
“你先别问，帮我查再说，累死我了……”我喘着气回他，刚才我是跑着进来的。
大概是因为我慌张样，秦川没有问我为啥，立马就帮我查了。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名字听起来这么熟悉。”秦川说着，表情有点惊讶。
随后他跟我讲了一下王海明的一些基本情况，说是几天前在家里上吊自杀的。
“那你知道他为啥上吊不？”我急忙问，放下刚送到嘴边的水杯。
“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个案子我还真了解一点。”秦川笑了笑，跟我说了王海明自杀的原因。
听完之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王海明上吊自杀原因是子女不孝。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伴在十年前死的，女儿嫁到别的村，两个儿子倒是都在王家村，不过他还是一个人住。
王海明老了，根本干不了重活，在农村这就意味着他没有了生活来源，只能靠子女抚养。然而他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根本就是畜生，像是踢皮球一样把王海明踢来踢去。
每当王海明拖着年迈的身体，按着‘顺序’去找他们要生活费的时候，都会得到一次次的羞辱。
他的儿女骂他是老不死的，活在世上拖累人，不如早点死了早点安生之类的。
我可以想象到。这个老人被自己亲生儿女骂的抬不起头的感受，他肯定万念俱灰，只有死亡这条路可以走，最后才会选择上吊自杀了。
讲完，秦川又说：“张岩，这下可以告诉我为啥要查他了吧。”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
难道讲王海明死后变成吊死鬼来缠我了，如果真这样，秦川不会不信。但他娘的绝对会插一脚进来。
这货好奇心跟小孩似的，啥都想知道，还特么喜欢乱搅合。
我含糊的应付几句，没有告诉他实情。
这下秦川不乐意了，有点生气的说：“张岩你小子一点都不厚道，老子可是冒着被处罚的危险给你查资料的，现在倒好，啥都不告诉我！”
我急忙陪笑道：“真没啥事。改天请你喝酒，对，再叫上眼镜妹。给你俩创造机会哈。”
说完我就头也不回的跑出办公室，免得被秦川“严刑逼供”。
这下我知道了王明海真正死因，他的心愿也能猜出大概，无非是想惩罚自己不孝的子女。
晚上可以好好跟他讲讲道理，实在不行，也得把这锅也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