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跟我说话的是谁?
虽然我身体动不了,可脑子却诡异的清醒。有过鬼压床经历的人,应该都能明白这种情况。
我现在可比鬼压床恐怖的多,大半夜的耳边有女人跟我说话。还说要让我下去陪她……
我当场就炸毛!
你年轻,难道你张岩爷爷就一把年纪了?你不想走,难道我就活够了想死一死?
腾起的愤怒冲淡了巨大的恐惧和压力,但紧接着,更透彻骨髓的寒意浇灭了那一丁点怒火。
刘梦琪?
“她”是刘梦琪!
我想起来了,这女人其实是我的“老熟人”!
上班第一天,我上了那辆凌晨四点通往火葬场的邪门公交车。要不是她帮了我一把,估计我现在不是烧尸体的,而是躺在火葬炉里被烧的那个。
她的尸体还是我和老李一块给火化的。
后来因为有些邪性,我和表姐在场里小阴房那块地,给她烧了不少纸钱。还以为她不会再来纠缠我了。
没想到还真是——阴魂不散吶!
“她”还在我耳边喃喃自语,不过我浑浑噩噩的,也根本听不清记不住这些话。
大概只记住了“年轻…不想走……下来陪我……”这些令人害怕的话。
迷糊了一阵,天渐渐就亮了。
我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听“她”说了一夜,反正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一身的冷汗,根本没睡好。
一清醒我就把老李拉扯了起来。
估计老李看到我眼圈发黑,面色惨白,也被我这鬼样子给吓到了。点了根烟递给我,让我抽口烟慢慢说。
等我说完,老李的脸也垮了下来:“你这瓜娃也是倒霉催的,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
“老……老李,你可别说风凉话了。想办法救命啊。你懂的东西说,给我掰扯掰扯,这事可咋整?”我吧唧一口抽完了一整根烟,重重的叹了口气。
别说我瓜怂,换谁谁不怕?
特别是这位“刘梦琪小姐”从我第一天上班,就缠上我了,虽说某种意义来讲是我救命恩人,可我总不能真的下去陪她吧。
老李直摇头:“这事不小。这姑娘遗体你我这里过的,年纪不大就得了绝症。搁谁…能不存着一口怨气?这口怨气不散,你说咋整?”
我听老李这样说,当场就跳了起来。急得满屋乱转,合着这是没办法了,只能下去陪她了?
按理说“刘梦琪”确实长得漂亮,就算去世多日,尸体面貌都不丑。换成其他人,死了之后五官会扭曲的不成样子,有多恐怖多恐怖。
而且从她遗照上看,更是让我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可我有病啊?放着活生生的软妹子不要,去阴间陪一个女鬼?就算我答应,生我养我的爹妈也不能答应啊。
老李见我急毛了,过来把我按住,缓缓开口:“这事虽然难整,也不一定没法子。人家姑娘火化那天,你这瓜娃在公交车上跟她有过交集。她遗体又是你火化的,算是送她走完最后一程的人。姑娘家有怨气没消,缠上你也是阴缘阳分。你得想法子了一下她未完的遗愿,说不得……能断掉这份因缘。”
在这方面,我十分信任老李。
也觉得他这话蛮有道理。我帮人家了却未了的心愿,再给人家烧点纸钱送点祭品,她总不能再取我小命了吧?
做人可得讲道理……就算做鬼,不讲道理的鬼也不是好鬼。真惹急了我,说不得我跑龙虎山请个捉鬼师傅来。
这般想着,又问了老李一些忌讳,我马不停蹄就去查了场里的尸体火化记录。
上头有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还有刘梦琪的家庭住址之类的信息。
我打算先去看看刘梦琪的父母,也算是帮着尽一点心意。她年纪轻轻就过世了,肯定带有“没来得及尽孝就走了”的遗憾。
找场长请了个假,出去买了好多礼物。
也不知道她父母喜欢什么该买些什么,就茶叶、水果、酒之类的买了一大堆,反正我现在收入挺可观,多买点也不心疼。
打了个出租车,直接去刘梦琪家。
没想开门的是对年轻小夫妻,他们不认识刘梦琪,说我找的应该是上一任户主。
老两口前些日子把房子卖掉后好像就搬城郊去了,现在在那边租房住,具体住哪他们也不清楚。
幸亏我有记刘梦琪父母的名字,我拎着大包小包站路边给我那在派出所上班的朋友,也就是一起玩见鬼游戏的秦川。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他们现在的住址。
说实话,我现在真觉得公安局的能量挺大的,基本上想查什么立马都能查到。
没一会儿功夫,秦川就把老两口的地址给我发过来了,还有他们的手机号。
老两口现在住的是城郊很老的一个小区,住在那的外来人员比本地人还多。
我没有歧视外来人口的意思,只是在我们这,人员复杂的区块确实治安相对较差,居住环境也普遍不好,生活也不太便利。
我猜刘家应该是之前为了给刘梦琪治病,欠了债,最后钱花掉了女儿也没救回来,现在老两口只能卖房还债了。
要不刘爸爸刘妈妈都差不多六十岁的人了,怎么会把住了十几二十年的房子卖掉,搬到郊区去?
我在这小区里一路走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刘梦琪家。
我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开门,就推了一下,门没锁。
里面是那种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房间里挺暗的,没开灯,但能看到客厅的墙上挂着刘梦琪的遗照。
里间的电视机开着,声音很大。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我大声招呼。
里间走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应该是刘爸爸,问我找谁。
我总不能说“你的死鬼女儿现在缠着我,我要帮她了解遗愿,所以来看看你们二老”吧?
于是,我说我是刘梦琪的大学同学,知道刘梦琪过世了就过来看看。
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礼物都递了过去。
这时刘妈妈也出来了,也是头发花白满脸憔悴。
看得出来,刘梦琪过世后的这段日子,刘爸爸刘妈妈过得很辛苦。
原本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就像是一个三角形被摘走了一个角,整个图形也跟着发生坍塌,原本的幸福也不复存在。
“阿姨,我是刘梦琪的大学同学。”我有些莫名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