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得有些微醺，张方走出包厢，想着透透气，顺便抽支烟。站在酒楼门口，望着灯火阑珊的城市，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刚从嘴里喷出，章海就凑了过来，“怎么，有烦心事。”
看见章海凑过来，他也丝毫不介意，给他支烟点上，向夜空吐了两个烟圈，笑道：“有啊，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发财。”
章海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就目前来看，你是我们班混的最好的一个，干什么非要回来。”
“也没什么事，就想回就回了。再说了，父母年纪毕竟也大了，叫他们搬过去和我住，他们也不乐意，正好市里也有个空职位，我就申请调回来了。”
“孝子！”章海竖起大拇指，“唉，就是可惜了，要是小天还在就好了……”章海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住嘴。
提及弟弟张天，张方的心脏像是被针猛地戳中，脸部控制不住地抽搐一下，哪怕过去了十几年，但自己依然不敢碰触那段回忆。借助昏暗的灯光，调整下自己的情绪，用平和的语气道：“没什么，在哪不都是工作。”
“对对对。”章海急忙应和。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少年的声音：“王哥，你们密码换得够勤的，快帮我问问，新密码是多少？”
循声望去，是海鲜炒饭的那名少年，手里拿着一瓶可乐。被问的保安快步走进酒楼，很快又出来，把手中的字条塞给少年。少年笑嘻嘻接过，可乐抛给保安：“喝完了还有，管够。”张方好像发现那个少年在转身回摊档时好像望了自己一眼,是自己的错觉吗？
章海又黏上来，声音有些谄媚：“说实话，你能回来，我可太高兴了，你不知道，最近的生意有多么的难做，不过现在好了，现在你回来了。”
“为何？”
“你看，省院离咱们这十万八千里，你在那，有点啥事咱们也不好运作，是吧！”章海脸上泛着油光，从怀里掏出张名片递了过来，这才是他今晚来赴宴的真实目的，“我最近做了些生意，之后还请你多多关照关照！”
名片上印着“临安饭店”，地址在鱼嘴岘。张方半开玩笑道：“还是个饭店。怎么，这就打起我的主意了？”
“哪敢哪敢，得空去我那喝茶。走，咱们上楼，上楼。”见张方收下自己的名片，章海就知道事情差不多已经成了。
酒局散场了，天空飘起小雨，大家说着再聚首作鸟兽散，纷纷打电话叫了代驾，张方沿着原路往回走。
也不知是下雨的缘故，还是什么的。夜市失去喧嚣，变得冷清起来。大樟树下的“奶奶海鲜炒饭”却还没收摊，支着防雨棚，亮着节能灯，而炊烟后面那具佝偻的身影，正在为三三两两下夜班的食客忙碌着。
雨棚一角，少年坐在塑料椅上，目不斜视盯着对面小街里出来的人，突然他的神色中变的异常的亢奋，等的人终于出现。
“奶奶我回学校了。”少年起身跟奶奶道声别，把帽衫帽子兜在头上，尾随张方而去。
海边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绵绵细雨，转瞬大雨就倾盆而下，豆大雨滴击打在地面上，蒋钊瞬间被淋成落汤鸡。嘴里咒骂着，看到前面有一个商铺的房檐可以避雨，急忙跑了过去，靠在卷帘门上，气还没喘匀，电话就不合时宜地响起。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机的保护壳是一个霸天虎的标识。来电是陌生号码，没多想就贴到耳边：“喂——”
眼前黑影晃动，没等看清来人，鼻梁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哎哟——”张方疼得叫出声，紧接着肚子上又挨了一脚，力量之大，把张方整个人都踢进大雨中，豆大雨珠不友善地洗刷着双瞳、涌进鼻孔，顺着鼻孔直刺鼻窦深处，难以形容的辛辣刺激着脑神经，他不断回想着面前的人会是谁，会是刚刚在饭桌上的人吗？
袭击者直到打累了才停下手，足球鞋硬钉踩在攥手机的手背上，张方想要还击，但等他再睁开眼时，面前哪还有什么人。
在卫生防疫站处理完伤口，打了针破伤风，已经午夜时分了。
刚回来就闹了这么一出，自己想着都好笑。出了防疫站，张方便急匆匆赶回派出所，按照程序去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家了。刚走到派出所门口，就看见一个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等不及找零就急匆匆跑进去，身影有些熟悉，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