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芬说不出话,眼眶发红。
林安安都不用问了,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肯定是石天临和石承志知道她得了绝症,不肯出钱给她医治,也不愿意来照顾她,所以直接将她一个人扔在医院了。
你说她,工资是石天临保管的,为老公为儿子付出了那么多,自己身上连一分钱都没留。
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扔在了医院,她还能活下去吗?
可不就要依靠她这个女儿了。
“他们不管你了是吧?我就知道。”林安安气得连连点头,“好啊,真是好极了,你伺候了他们大半辈子,为他们奉献了大半辈子,最后得到了什么?你说。”
徐芬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病房里的其他人都不由看了过来。
林安安低头看着她,冷笑道:“哭,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啊?我早就提醒过你了,你听得进去吗?有时候我真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全是水!”
徐芬哭着说道:“别说了,别说了,就当是我瞎了眼……我当时一个死了老公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女儿,我不顺从他们我能怎么办呢?”
林安安冷声道:“你离了男人是活不下去吗?你右手右脚,自己不能养活自己吗?”
找个石天临那种大爷伺候,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过呢!
但林安安知道,徐芬是永远都不会这样想的。
她是那种很传统的女人,以丈夫为天,觉得女人就是要嫁人的,否则会被人耻笑,被说没人要。
伺候丈夫儿子,孝敬公婆,在她看来那是天经地义的。
老公不工作靠她养,拿走了她的所有工资也没关系,只要在家里有她一席之地,这就足够了。
这不仅仅是她的想法,这是很多底层女性的缩影。
有多少人就是像徐芬这样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
所谓的温柔贤惠,其实就是隐忍出来的,牺牲自己的权利和自由,压制自己的欲望和个性。
林安安对徐芬真的恨铁不成钢。
她自己自愿当个娇妻,当个好妻子,如今落得这样的现场,也是她自找的。
活该的。
徐芬哭着哭着,突然开始呕吐了起来,神情很是痛苦。
林安安吓了一跳,赶忙按了按铃叫医生。
医生护士火速赶来,给徐芬检查了一番,等她逐渐平复之后,叮嘱林安安不可以刺激她。
随后又问林安安跟徐芬是什么关系,当得知林安安是她的女儿时,便让林安安去将拖欠的医药费和住院费交一下。
虽然徐芬并不是一个好母亲,但要林安安这么放任她不管,林安安也做不到。
于是她去交了所有费用,之后才返回病房。
她给徐芬弄了个普通单人病房,护士很快便过来帮她们转病房。
徐芬得知之后,羞愧不已,又忍不住道:“我在多人病房住得挺好的,不用换单人病房了,单人病房多贵啊,何况你已经花了很多钱了……”
林安安瞥了她一眼,“你现在是转性了?以前巴不得花我的钱,现在倒是学会给我省钱了?”
徐芬被她说得满脸愧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事已至此,林安安也不想再说那些冷嘲热讽的话了,没有意义。
她都已经变成这样了。
徐芬在最绝望的时候,拨通了林安安的号码。
原以为自己之前那样对她,她肯定不会管自己了,没想到她最终还是来了医院。
徐芬红了眼眶,道:“我知道,我之前对不起你,我一直偏心你弟弟,从来没有管过你,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我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林安安赶忙打住她的话:“怎么,你现在是想走温情路线来打动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不是。”徐芬摇头道,“你就当是我这个将死之人的一些忏悔吧。”
当石天临跟石承志将她扔在医院不管的时候,她才彻底醒悟过来,她的儿子和老公都是些什么人。
老公就算了,就连她至亲的儿子都这么对她,她真的想不通。
从小到大,他要什么她就给什么,想办法满足他的各种需求,没想到却换来这样的对待。
徐芬很心寒。
“别整天把死挂在嘴边,你还能活多久,不是你说了算的,是医生说了算的。”林安安皱眉道。
稍微安抚了一下徐芬,林安安便去找了医生,了解徐芬的情况。
医生说徐芬虽然是胃癌,但万幸是早期,还是可以治疗的,而且痊愈的概率比较大。
只要积极配合治疗,说不定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听到医生的话,林安安放心多了。
她再次返回病房的时候,看到徐芬再打电话。
看到林安安进来,徐芬红着眼睛道:“我在给你弟弟打电话呢,但是他似乎把我拉黑了。安安,你去找你弟弟,让他来见我好不好?”
徐芬娘家重男轻女,她从小就过得不好,这些年几乎跟娘家断绝关系了。
唯一牵挂的,就只有这个儿子。
林安安皱眉道:“人家摆明了不想管你了,你还上赶着贴冷屁股?何必呢?”
“可是,他是我儿子啊!”徐芬哽咽道,“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
看到她这样,林安安心里也有一丝不忍。
“别问了,问了又有什么用呢?只会让自己伤心罢了。”
徐芬想不通,只知道在那里哭。
林安安默默地坐在一旁,什么也没说。
徐芬哭够了,看向林安安,“你就当是我这些钱是跟你借的吧,若是我能好起来,我就慢慢还给你,若是我没挺过去……”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行了,你先治病再说吧。”林安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先在病房里休息,有什么事喊医生,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徐芬见林安安要走,很想叫住她,但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
她若是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她也不能说她什么。
毕竟这都是她自己作的,都是她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