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饲县。
警局。
李松泉看着，缩在墙角里的飞车头。
几小时过去。
飞车头依旧垂着头。
眼神涣散，像个白痴一样。
李松泉觉得，这个小子大概是废了。
这种人，他以前见过。
印象最深的，是他以前亲手抓过的，一个六十岁的老汉。
当时。
李松泉接到报警电话，迅速出警。
来到案发现场后。
他看到了一个用斧头，砍死了自己妻子和儿子的男人。
那个老汉是个农民，大半辈子都活在农村里。
老汉大字不识，是个典型粗人。
他老来得子。
快五十岁那年，凑够彩礼，娶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结婚第二年，妻子怀孕。
随后，产下一个儿子。
之后的十年，老汉勤勤恳恳供养妻儿，对那倆母子疼爱有加。
可就在六十岁那一年。
老汉的身体出了问题。
日渐衰老的他，已不如壮年时那般有体力。
接到手的活，也经常时有时无。
讨生活，变得日渐艰难。
当时，村子里一直有些风言风语。
有人传，老汉的儿子，其实并不是他亲生的。
老汉一开始不相信。
直到一个夜晚。
他发现妻子偷偷带着儿子，想要逃出村子。
妻子不仅想要抛弃体弱多病的老汉。
而且还偷偷卷走了，老汉辛苦二十年，存下来的十几万元积蓄。
那晚。
被老汉发现的妻子，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满眼嫌弃地看着老汉，对着他就是破口大骂。
妻子还毫不顾忌地说出，是时候让自己的儿子，回到亲爹身边了。
而他宠了十年的儿子，不仅骂他。
在老汉阻拦母子倆离开时。
儿子和妻子都对老汉，大打出手。
每一拳都是往死里打。
最终。
被殴打摔倒的老汉，拔起了插在木桩上，原本用来砍柴的斧头。
一刀，朝着儿子的头，砍了下去。
前面。
妻子看见头身分离的儿子。
吓得大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老汉一路追着惊叫的妻子。
最终。
在河边。
老汉一斧头，朝着妻子的后背，砍下一刀。
斧头插在了妻子的背上。
大叫的妻子，瞬间没有了声音。
接着。
“扑通——”一声。
女人直直地栽进了河里。
妻子倒下时。
脸正好砸中一块大石头。
石头上。
瞬间，鲜红蔓延……
清晨。
早起去河边洗衣服的妇女，发现了瘫坐在妻子尸体旁边的老汉。
当时。
老汉抱着斧头，两眼涣散，任谁叫他都没有一丝反应。
村民们后来报了警。
当老汉被带到警局。
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老汉双眼呆呆地看着一切。
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李松泉不认识老汉。
但当时，从他涣散的眼神中，他能感觉到。
之前老汉的双眼，一定充满了朴素且明亮。
那种眼神。
只有一辈子勤勤恳恳的老实人，才会有。
辛辛苦苦过了大半辈子。
最后。
因为遇人不淑或被最信任的人坑害。
而身陷地狱，万劫不复。
最终。
被逼得举刀杀人后。
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下。
那些人最后都会在一瞬间，崩溃，沦为废人。
“……水……水母村……全……全部团灭了……”
“……水母村……海龟……海龟啊……”
“……海龟……全死了……”
“海龟汤……汤……”
……
身体紧紧缩在角落里的飞车头。
整个人，像个受刺激的精神病人一样。
他前后摇晃着身体，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着。
李松泉站起来，走到飞车头的面前。
李松泉心里清楚。
这个飞车头跟那个挥斧灭亲的老汉，还是不一样的。
“臭小子！我不管你是真的傻了，还是装的！
等一会儿，医生过来鉴定，你再怎么装也逃不掉！”
李松泉指着飞车头，狠狠地说道。
这个杀人犯，人渣。
李松泉最恨这种败类。
那个死者钓鱼佬，做错了什么？
约了朋友出门，钓个鱼。
结果，遇到这种人渣。
被杀后还把人藏起来，逃之夭夭！
呸！
李松泉感到心累。
读警校那时。
他满腔热血。
发誓毕业后，要还世间一个干净。
但自从真正当了警察以后。
他才知道。
人世间的坏蛋。
永远抓不完。
而且，变得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