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节过后的第二天,威尔伦的人民依旧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
这一天,是王国的小公主殿下十六岁的生日,而在未来的历史中,这亦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
王都城北,高耸的王宫城堡外的街道,被一辆辆精致奢华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位位穿着精致礼服的王国贵族陆陆续续地从马车上走下,顺着鹅卵石铺成的道路,朝着城堡的方向走去。
城堡的入口,身着银白色铠甲的骑士们列队于两侧,庄重而肃穆地审视着每一名来的人,所有人不论身份高低,都必须亮明身份才能进入。而那些投机取巧,想要趁机混进去参观亦或是做点什么的人,都会无情地被骑士们揪出,轰走,严重的将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而在城堡里侧,两侧的人则从骑士换成了宫廷侍卫,他们间隔着在道路上排成两行,引导着客人们来到大礼堂所在的位置。
大礼堂位于王宫覆盖地区的深处,穿过城堡主建筑与硕大的花园后,便能见到那座古老的建筑从枝叶遮掩的缝隙中展露出它那富有魅力的一面。
漆白的圆形拱顶上镶嵌着彩色的水晶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辉,但周围的石壁则显得比较暗沉,墙壁上雕刻着众多有着威尔伦元素的精致浮雕,有新有旧,记录着它古老的岁月史。
礼堂内部的布置更是充满了华丽与精致感,光线从高耸的穹顶与巨大的落地窗穿过,自然而柔和的光线充斥着这片空间,而随着太阳高度的不断变化,大礼堂内的光线也跟着慢慢发生着改变。
一条长长的红毯从礼堂的大门外开始延伸,穿过礼堂的中央,跨过台阶,来到了那高台之上。客人们自然地避开了红毯所在的位置,他们走在被磨得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每一块石板上都篆刻着瑰丽的花纹。红毯的两侧,空旷位置则摆着数张长桌,餐具是银质的,木材是红木,周围的椅子上,尽数铺着柔软的红色天鹅绒。
这里处处透露着精致,处处展示着奢华。
随着光线的不断变迁,越来越多的人到场,陆陆续续地汇聚到这里的贵族们,开始了交谈与寒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热衷于交际。
此刻,礼堂角落的位置,两个年轻的少年模样的贵族,避开了大多数的人,在一个人流较为稀少的区域待着。
红发的少年眼神打量着这座被装饰得金碧辉煌的礼堂,望着那一位位陆续到场的王国大人物们,不由得低下头叹了口气,随后朝着身边的灰发的少年偏过头,说道:“没想到,像我这样边陲之地子爵家的后人也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
“是呀,我也没有想到。”灰发的少年点了点头,“感谢公主的邀请。”
片刻后,他又小声地补充道:“也感谢缪。”
伊顿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从一旁取了两个高脚杯。
提到公主的时候,两人显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人。实际上如果当初不是有那个人的因素,他们也不会如此幸运地结识到公主,今天也不会有资格站在这片昂贵的大理石雕花的地板上。
所以,归根结底,他们还是要在心中感谢那人的,尽管对方现在被通缉了。
他一直觉得,那人有时候离得很近,抬手就能拍到她的肩膀,可有时候,又会觉得很远,似乎中间相隔着一个时空的距离。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伊顿自己也不清楚。
由于还没有到用餐的时间,长桌上并没有摆放任何的食物,只有少数的酒水可供人享用,于是他只能坐在红色天鹅绒铺着的座椅上,给自己的高脚杯上倒了杯酒,然后又倒了一杯,将这一杯推到了特德的面前。
“诶,我不喜欢喝酒......”望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这杯紫红色的液体,特德顿时就苦了脸,“再说,咱也没到能喝酒的年纪呢。”
对于特德的说辞,伊顿则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说道:“男人怎么能不喝酒。”
他将自己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后,有些沉默地开口,“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
提到她的时候,特德的眼神也黯了黯。
“谁能想到,她和他竟然会是同一个人呢。”
之所以用他和她来称呼,而不直接用对方的姓名,是因为怕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对于缪的真实身份,他也已经知晓,他也想不到,自己平日里一起上课一起游玩的小伙伴,竟然还是自己的老师。
姐姐和弟弟?瞎扯。
难怪明明姐弟都在同一个学院,但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却从来没有一次见到姐弟同框的画面,还有缪那奇怪的踪迹,在想清楚后一下子就通了。
他不由想起了上一次参加宴会的时候,那位如黑色鸢尾花一般夺目的人影,再度叹了口气。
伊顿望着他,撇了撇嘴,“一起玩了这么久都看不出来,你也太没用了。”
“你看出来了?”
“我一早就发现了,哪像你,走得这么近都丝毫没有察觉。”
“好吧,是我没用。”特德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拌嘴,直接举手投降了。
他下意识地捧起面前的杯子尝了一口,脸色一变捂着嘴将酒液咽了下去。
伊顿翻了翻白眼,又小声地嘟囔道,“其实最初的时候,我也以为她只是有特殊的癖好而已......”
仔细想想,两人其实都是半斤八两而已。
他比特德更早认识到缪,他一直将对方当成兄弟一般,并没有发觉什么。可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不协调的感觉愈发地明显,可由于第一印象太过深刻,他并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只是,人是会长大的,再男子气的女生也是女生,而不是真的男生。
或许,在第一次见到缪穿着裙子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只不过是自己否认这个事实罢了。
和一个女生走得这么近却没有丝毫察觉,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能彼此看清自己眼神中的无奈。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可能在很远的地方,也可能就在附近。”特德重新取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花茶,抿了一口后又道,“或许,她现在也正在某个角落,默默注视着这场宴会呢。”
“你说的对。”
伊顿默默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水,开始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许是连续喝了不少酒的缘故,伊顿的脸颊上出现了一抹酒后的红晕,特德注意到了这点,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少喝点,别等会儿典礼还没开始就晕过去了!”
“不至于,我的酒量还没有这么差。”
伊顿摆了摆手,却也放慢了喝酒的速度。
特德见他收敛才稍稍放心,又朝着不远处墙边的女佣示意她准备一份醒酒的药物后,才继续捧着自己的杯子,喝着花茶。
他的视线在另一侧礼堂的众人身上扫过,只见到了一片欢愉。
一切都是这么地正常。
只是,他还是隐隐觉得有些许的不对劲。
或许是出于他自己的直觉,亦或是那潜在的第六感得出的结论,他总觉得大礼堂这片欢悦的表面之下,藏着一丝丝的不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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