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亭扒着饭，无所谓的摇了摇手，“不用，有容沛和茂茂在那，不会出什么乱子。”
不过，有些事情虽然是过去了吧，但杜牧亭想了想，还是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媳妇，那个新工坊要卖掉了，咱们要不要去买？”
“卖掉？”陆容是知道张老爷进去了，但张北宸总没进去吧，张家也还在。而且这工坊不是苏静月和她姐姐的吗？
“新工坊本来就折了不少批货，张家为了张老爷，也搭进去了不少钱，也没有闲钱去支撑一个新开的工坊。而且听说总督那边，估计是收到风声了，打点费了不少钱，进去的钱都没个声响的。有钱去打点还来不及，哪会去顾忌一个工坊。”杜牧亭说的很明白了，这苏静月的工坊，还没开始赚钱，就亏了一大笔钱进去，现在两边都顾不上她，没钱做下去了，所以才想着出掉。
陆容听了，若有所思的道：“新工坊就让别人买吧，不感兴趣。”
杜牧亭也聪明，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但是不是真心要买新工坊，谁也不知道。这话开了个口，杜牧亭就继续说道：“媳妇，那个张老爷可能这辈子都出不来了，钱老板和陆方飞也会差不多。”
陆容疑惑的看着杜牧亭，不明白现在杜牧亭提这个干嘛，这个城里的人差不多不是都知道了吗？
“张家没有张老爷支撑，很快就会败了。”
陆容听明白了，这哪是说钱老板和陆方飞的事情，他们俩根本就是顺带的，分明是要提张家的事情。
“先前为了给张老爷凑钱，张家那套洋房卖了，可能会住到东街这边。”
陆容听了没说话，只是怪异的看着杜牧亭。
杜牧亭说一句停一句的，最后才补充道：“是蒋明凯弄的。”
得，就说刚才为什么那么奇怪提到张家的事情。按照杜牧亭之前的习惯，要是不得不说到张家，这提到张家的次数，也会尽可能的减少。
所以，这个不打自招说的就是杜牧亭了。
打压张家的事情，可能是蒋明凯起的头，但杜牧亭肯定没少掺和就是了。
张家，张北宸比起张老爷，确实是不怎么济事。官职又没了，而且在经商的手段和能耐上，跟杜牧亭完全没法比。杜牧亭要是逮到机会，分分钟就能把张北宸碾成碎渣。
还以为张家不会像现在败落的这么快，至少这个时候，洋房小轿车都还在。不过杜牧亭心虚到主动提到这茬，陆容猜杜牧亭肯定是手下没留情，而且很有可能是被人察觉到了是他干的。
“谁知道了？”陆容知道杜牧亭在做事上是谨慎的。
杜牧亭尴尬的朝陆容呵呵一笑，道：“媳妇，我不知道张家会是个这么不当用的。先前蒋明凯让我去弄，为了保险起见，我就稍微过力了那么点点。”说着还用手指比划了下那一点点。并且立证不是自己故意报复的，是张家自己太不顶用的缘故。
“都知道了？”陆容怀孕之后，身子很乏，除了吃就是睡，杜牧亭还一直跟在身边。要是外面有什么消息，要是杜牧亭有心不说，陆容还真的是一点都不会知道。
“差不多。”杜牧亭有些不敢看陆容，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差不多是差多少？”
“就是差不多。”杜牧亭重新拿起筷子，吃起饭来，颇有不想再谈下去的意思。
“是不是现在跟陆家有生意往来的，还有跟你上海那摊子有生意往来的，全都知道了？”陆容这个已经是保守估计了。杜牧亭办事，一向是谨慎小心的。但是这次动静弄的这么大，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其实范围比自己说的还要大。
“媳妇，这个做生意就是你吃我，我吃你的。谁有优势，就跟谁做生意，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杜牧亭没否认，但是也没承认，那就是比她说的范围还大。陆容想了想，又猜道：“张家以前合作的所有商户，都到你那边去了，所以连带着周边的商户们都知晓了？”这个周边的商户们都知晓了，那张家其实只要稍稍一打听，很容易就会知道背后其实是杜牧亭弄的。
“那些商户是蒋明凯塞给我的，我就随便用了那么一下，他们就死扒着我不走了。”杜牧亭说的也是理直气壮的，一而再的申明，那是蒋明凯塞给他的，然后他们就认准他杜牧亭了，赶也赶不走。
但是白送上门来的，反正是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的，不赚白不赚。反正不管怎么说，杜牧亭是一定要在陆容面前，好人牌坊是一定要立住的。所以坏的部分，一定要推到蒋明凯身上的。
不是杜牧亭多想，而是实在是有个张北宸在。
要是不说清楚，就凭着他们三个人之前的纠葛，很容易会被套上落井下石、卑鄙小人的称号。什么名头，杜牧亭自己是不在意。但是杜牧亭怕陆容会误解，要是再有个人在陆容面前颠倒是非，陆容一生气，要跟自己离婚那不就玩完了吗？
陆容听明白了，杜牧亭是把张家的头给截走了。因为杜牧亭倒腾的是洋货，国内有些东西，很容易就能用洋货去替代，更何况还有项家和陆家的货在。而且总督要下台，项家风头正盛，尤其是上海那个公司还有项家少爷的干股，是谁都会选有利一方。
再者，杜牧亭之前横插/进去，抢了张老爷的生意，任凭谁都会知道，杜牧亭跟张老爷完全是对立的。一个已经开始没落的张家，和一个前途无量的新贵，是个人都知道要怎么选。而且都已经沾上这新贵了，没道理还会放手的。这捧高踩低的，也是见怪不怪了。
陆容之前还有些怀疑，张家的败落，杜牧亭会不会有可能也是参与了进去？是一步一步慢慢的，但也都是先流失的商户。这也不好说，因为有不少商家倒闭，也是因为商户的流失，很平常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