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亭把自己媳妇，安顿的满意了之后，才离开了工坊。什么是满意，就是在陆容耳边一直唠叨，千万不能磕着了、碰着了，更不能摔着了。走路一定要小心，而且还把陆容小书房里面的座椅，除了陆容要坐的，全都移到了墙边。
甚至就那案桌的四角，杜牧亭也不知是不是从仓库里弄来的布，跟包扎似的，硬生生的把四个角，弄成了一个半弧。末了，还一定要陆容等他回来，再一起回家。
陆容觉得杜牧亭可能是魔怔了，哪来的这么多讲究和注意。
杜牧亭出了工坊，就急匆匆的找茂茂去了。但最近茂茂也忙，杜牧亭这边的事情让他盯着，那边的事情，也让他盯着，实在是顾及不过来。
杜牧亭嫌弃的看了眼茂茂，才道：“码头那边呢？张家动向怎么样？”
这个重要茂茂知道，也是自己亲自盯着的，憨憨的道：“老大，已经仔细查探过了，张家仓库里的货全是布，没有其他的。”
杜牧亭还是觉的不对，上次的货翻了，明天又要出一船货去北平，按理说应该是补上回的。布匹是有了，那张家上回亲自派人送上去的其他货呢？不可能没动静，那些货才是最值钱的。
杜牧亭看了眼茂茂，道：“这事就先放放，你现在先帮我去查查陆方飞，就是你以前跟过的那个陆老爷的侄子。”
“老大，这次查什么？”
“查他和他的相好，最近都在干什么，都跟什么人接触。”杜牧亭顿了顿，最后还是跟茂茂说了下在工坊门前的事情，也让茂茂找好方向查。
茂茂听了，就愣住了，双眉紧蹙的，好似想到些什么。
茂茂的异样，杜牧亭立马就注意到了，问道：“你最近有碰到他们？”他们当然指的是陆方飞和阿莲了。
茂茂回过神，迟疑的摇了摇头，明显心里是在纠结什么或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杜牧亭认识茂茂多少年了，怎么可能不懂茂茂，催促道：“别婆婆妈妈的，大老爷们一个，干脆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杜牧亭时间很急，一会还得去找蒋明凯帮忙，还得赶点去工坊接媳妇回家呢。
“老大，最近不是你让我跑陈家那边吗。”
“恩，然后呢？”
茂茂撇了眼杜牧亭，“然后我见到了陈小姐。”
茂茂说了两句话，没有一个字是可用的，在陈家见到陈美姿有什么可奇怪的。杜牧亭接下来问的可就没刚才那么好的耐心了，剑眉微皱，打眼问道：“然后呢？”
茂茂似有口难开，顿了顿，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有次，看到陈小姐和陆方飞的相好……”话还未说完，茂茂就立马讪笑着摇头，不好意思的急忙否认道：“可能是我看错了，陈小姐怎么可能跟他们认识。”
张虎虽然后面否认了，但杜牧亭可是实实在在的当真了的，连看茂茂的眼神都是沉了又沉，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
“在北元街那里。”说完，茂茂还是否定道：“老大，可能是我真的看错了。而且陈小姐跟嫂子也没什么恩怨啊，不至于……，是吧？”末了，还朝杜牧亭呵呵一笑。
杜牧亭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反正最后只是看了茂茂一眼，才应了声：“知道了。”之后，杜牧亭便没有再追着问，只是再一次催促着茂茂先去跟小六接头，一起去盯着那陆方飞和他相好。
蒋明凯那边，其实很好办。只要是总督太太那边靠上边的，他肯定会答应下来。
果不其然的，杜牧亭稍稍那么一提，蒋明凯就答应了下来。不仅帮着查货，还主动帮着找那个所谓北平的买家。
北平那边，是蒋明凯给杜牧亭名单上的一个漏洞，也是唯一一个张家所有买家中的漏网之鱼。但蒋明凯在这边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而且上海那边的事情还等着他去安排。这就意味着，蒋明凯已经打算好这两天就走了。
这边的事情，蒋明凯后续是怎么安排的，又让谁接手，杜牧亭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结果，而他只要等着就行。
杜牧亭觉的说完了，就打算起身告辞。
蒋明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相送，只是自顾自的高高举起茶壶，一边斟茶，一边笑而不语的看着杜牧亭。即使，茶杯已经满了，蒋明凯似没有看见般，手上倒茶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停，直到茶壶全空。从杯子里面溢满出来的水，滴滴答答的直往桌子下流，在空荡的大厅里面，显得格外的清晰和响亮。
杜牧亭没动，看向蒋明凯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蒋明凯不在意，放下手上的茶壶，意味深长的说道：“牧亭，要是手上的水多，而你一滴都不想舍下，就得换个更大的杯子。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你自己的杯子，一个谁也拿不走、打不破的杯子。”
杜牧亭没应，也没动，只是如墨般的眉头微微的动了一下，几不可见。
蒋明凯说的隐晦，但聪明如杜牧亭，蒋明凯知道杜牧亭肯定会懂的。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只有自己，才是最靠的住的。就算是北平的陈家，也不是能靠的住的。只有自己“真正”的强大了，才能彻底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句话，是蒋明凯临走前对杜牧亭的唯一忠告。是龙，就应该要尽早腾飞，而不是困于浅滩，蛟龙误做地头蛇。
末了，蒋明凯朝杜牧亭笑笑，拿起一封信递给杜牧亭道，“这些人，是我在城里的人，都是好手。我不在的时候，可以暂时借给你调动。当然，张家那边的事情，要是查到了，他们会主动联系你的。”这封信里，也同样就一份名单。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给杜牧亭多几个帮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