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兰若眉尾一挑,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老熟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才被她阉了的裴华茂。
想必他是吐了些东西给裴斯年,这才从他手下脱身,如今才有时间来这儿。
经过几日的休养,他的伤口想来没了大碍。
但失去了命根子的人,总归是有几分变化的。
他变得开始喜欢脂粉,声音也微微尖细了起来。
裴华茂毕恭毕敬地回复道:“大人,过去三月中,我手下的渠道,共承接了三成的猛兽送往兽阁,并提供了两成的斗兽奖励。”
扶兰若想到了裴斯年。
他作为裴家家主,竟然对地下斗兽场一无所知,甚至也在暗中探查。
这裴家的龃龉,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勉勉强强吧,”扶兰若慵懒地侧身,望着裴华茂,“听说你大哥是玉面公子,也是裴家家主,怎的不是他代表裴家参会,反倒是你来了?”
迎着扶兰若有些挑剔的视线,裴华茂不由攥紧了拳头。
裴斯年!裴斯年!又是裴斯年!
裴斯年永远压他一头,就因为他是嫡子吗?
就因为他从父亲正妻的肚子里先爬出来吗?
但那又如何,父亲最爱的还是他裴华茂的母亲,最爱的儿子是他裴华茂,而不是裴斯年!
就算裴斯年成了家主又如何,虽然父亲暂时失踪了,但他也一定能抢回家主的位置,那是他的东西!
只要他一回想起前几日,裴斯年不顾他的颜面,让手下人押着他回了裴家,甚至还以裴家家主的名义,对他动了家法,他心里的恨意如同烈火燎原一般绵延不绝。
裴华茂强压下怒火,恭敬回答道:“启禀青竹大人,我大哥向来不屑与我等为伍,他甚至想尽办法要除了我,势必不会加入我们。”
“前几日,他才以一些莫须有的名义,将我押入裴家私牢,对我动了大刑。”
“幸亏我机敏,略略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又以父亲的名义,才勉强压住他,故而今日才有机会来到这里向大人汇报。”
“因此,以裴斯年的态度,一旦他知晓此事,一定会阻碍我们的大计。所以大人,对于这样危险的人物,我建议将其尽早扼杀。”
“如此一来,我不仅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裴家家主,接手裴斯年手下的势力,还能借此更好地服务组织,将裴家业务做到最好!”
扶兰若瞧着他义正严辞地模样,轻嗤一声,声音中透着漫不经心的冷意,“想拿我当刀子使?”
裴华茂出走的理智回归,他立马跪下,“属下没有!”
扶兰若转眸看向夏弘盛,“夏大人,你怎么说?”
她的话里透着几分意味不明,夏弘盛不由多想了几分。
他正要回话,大门却被一脚踹开。
“少城主,您别冲动!”
“少城主,您不能进去!”
一阵嘈杂过后,挡在门口的屏风被人一脚踹开。
夏子晋转着手上的扳指,看着屏风后的人。
他眉毛轻挑,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笑意,“哟,您各位都在啊。”
夏弘盛脸色难看,他站起身来,“子晋,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青竹大人道歉!”
夏子晋视线扫过夏弘盛,眼眸也溢出了几分邪气,“死老头你谁?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夏弘盛脸色青黑,他指着夏子晋的鼻子骂道:“夏子晋!谁教你这么没大没小的!赶紧给我滚出去!”
夏子晋才不管他,踢开那空着的椅子,特意走到裴华茂跟前,一脚踹飞了他。
“死太监滚远点,少来碍眼。”
然后嫌恶地撕下帘子铺在桌上,他一屁股坐了上去,翘起二郎腿。
“你当我想来?老子警告你多少回了,不准搞人兽斗场,你不听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夏弘盛被气得牙根痒痒,还未说话,那逆子又开口了。
夏子晋的视线在“青竹”身上扫过,带着几分危险,“喂,你来原川城干什么?来嚯嚯我原川人?小心我揍得你娘都认不出你。”
扶兰若微微眨了眨眼,神色间透着清纯无辜,“你说我来原川城是为了做什么?”
夏子晋眼眸半眯,手无意识地转着扳指,心中有些疑惑。
这人怎么有些不对劲儿,今天看起来似乎比往日要顺眼一点儿,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有些眼熟……
他猛地甩了甩头,甩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轻嗤一声,“你这种垃圾来原川,不就是想搞这么个破斗兽场害人,老子劝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滚蛋,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
“夏子晋!”夏弘盛怒吼,“你给我滚出去。”
夏子晋啧啧两声,斜着眸子望了他一眼,半眯的眼眸里满是狠辣,“夏弘盛,老子不是第一次警告你了,你还敢背着老子搞这些东西,看老子不给你个教训。”
说罢,夏子晋运转功法,冲着夏弘盛而去。
他出手狠辣,直击死穴,与夏弘盛斗得正欢。
二人身法几乎一模一样,斗得难舍难分。
其他与会之人,想要上去帮忙,却根本没有法子,只能看着干着急。
宋志文走到扶兰若跟前,着急道:“青竹大人,您想想办法吧,他们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扶兰若才不管,他们打得越厉害越好。
她倚在椅背上看了片刻,才睨了他一眼,懒懒道:“你管那么多,让他们打就是了。”
“你要是真想阻止他们,你自己上去挡着不就行了?难不成还想让我去?”
扶兰若的话,让宋志文噎住,他不由闭嘴退下。
夏子晋和夏弘盛斗得十分厉害,但因为功法一样,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段时间后,还是夏子晋略胜一筹,一掌击飞了夏弘盛。
他简直杀疯了眼,转眸看向其他人,朝着众人下了杀招。
都说夏子晋是血色阎罗,疯子中的疯子。
以往他们只是有所耳闻,却并未亲眼见过,而只有今日亲自体会了,他们才知道传闻所言不虚。
他果真是个疯子!
逮着人就打,抓着人就剐。
不过片刻,包厢中已经血流成河。
但几个头头,像宋志文等人,在众多守卫的保护之下,没有受太重的伤。
而扶兰若,则趁着他们乱成一片时,悄然回到了青竹的房间。
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将自己恢复成进斗兽场的模样。
再在青竹身上几处穴位刺了几针,确保他不久后醒来,以免因青竹消失太久,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后,她小心回到了赛场边上的包厢之中。
修闻见她回来,低声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扶兰若压低声音,“遇到点事耽搁了,现在是第几场了。”
修闻望向场中,“已经是第七场了。”
话音刚落,场上已经结束,高台上传来声音——
“接下来是我们第八场,刀疤对决猎豹!”
场上一阵欢呼——
“刀疤!刀疤!刀疤!”
“刀疤必胜!”
扶兰若看着沸腾的观众,对青年感叹道:“没想到你名气这么大,但切记万事小心。”
青年听到她的夸赞,不由红了耳根。
他微微颔首,头也不敢回,像是迫不及待要上场一般。
但只要仔细瞧瞧,就会发现他的步伐有些僵硬怪异,已经同手同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