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扶兰若开口道:“师父怎么看这件事。”
修闻轻轻叹息,“希望此事不要牵扯太广,否则,唉……”
扶兰若思绪繁杂,却也坚定道:“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找到源头,彻底解决疫症的根源,防止更多的人被感染。”
沈冉冉点头道:“是啊,襄州、丰州,再加上云山镇,已经这么多地方出现了疫症,希望不要再继续扩散了。”
扶兰若抬头,看着天上仿佛笼罩薄纱的弯月,心底有些沉重。
肃州是南方交通要塞,本就人流量巨大。
如此境况下,原川城附近的小镇出现这样严重的疫症,而原川城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这已经说明了一些东西。
一定有人在刻意压下这件事,甚至在刻意忽略云山镇。
或许,他们就在掩盖疫症的根源。
能做到这件事的人,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啊。
扶兰若眼眸微闪。
无论如何,一步一步走吧。
三人回到客栈,告别后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一大早,扶兰若三人吃了早饭,提着果篮,便往镇北的马大娘家而去。
一座小院坐落于山底,木棒竹子做成的篱笆,将小院牢牢围住。
小院里放着许多晾晒的,经过处理的肉类,大多是野鸡野兔之类,也有部分野鹿之类的大型动物。
除了肉类外,还有剥下来的皮毛。
虽然东西很多,但院子里并不腥臭,可见平日是经过用心处理的。
沈冉冉见院门紧闭,敲着门,同时高声道:“请问是马大娘家吗?我们是延大夫的朋友,来看看你们。”
下一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子里的房间中传来,“来了来了。”
紧接着,一身着粗布麻衣,头戴布巾,袖子高高挽起的中年大娘,从房间里出来。
她打开门时,手里还端着碗饭,“我是马洪芳,大家都叫我马大娘,你们找我有事吗?”
扶兰若微微上前一步,带着笑容道:“我们是延大夫的朋友,替延大夫来看看,顺便了解一下您家里的情况。请问,您家里人症状好些了吗?”
马大娘手里端着碗,招呼他们进去,嘴里念叨着:“除了我儿子,我儿媳妇和孙儿都好多了,我正在喂他吃饭呢。”
扶兰若他们跟着进了房间。
扶兰若的视线在房间里流转,她看见大堂上有一尊小小的佛像,佛像前还有一个香灰炉,上面静静燃烧着一柱香和两支蜡。
房间里陈设简单,除了必备的生活用品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不过,客厅中央还随意地摆放了一些打猎工具,吸引了她的目光。
马大娘忙完出来,发现她站在打猎工具前,解释道:“我那死了的丈夫是猎夫,我儿子也继承了他的手艺。”
“我儿子素日以打猎为生,经常在山野林中捕猎,然后把猎物拿到去镇上卖,这些都是他平日打猎用的工具。”
扶兰若微微颔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她心里微微一动。
随后,她在一把有些卷刃的砍刀前蹲下,“大娘,您儿子还会捕猎一些大型动物吗?他身手应该很好吧。”
马大娘进屋端出一盘水果放在桌上,转头看了眼砍刀,笑道:“他身手还不错,但平日大部分时间,也只会捕猎一些小型动物罢了。”
“偶尔遇到像老虎啊、熊啊这之类的大型动物,还是十分危险的,我也不放心。”
“他前不久上山,不知怎的,就遇到了匹野狼。狼都是群居动物,他想要小心离开,却还是被发现了。”
“然后,他凭借一把箭矢和这把砍刀,硬是死里逃生,还带回几匹被杀的狼,瞧那院里还晒着狼皮呢。”
扶兰若看着那把砍刀,以及砍刀旁边的箭矢上,还未清理干净的血渍,眼眸闪了闪。
随后,她夸赞道:“看来您的儿子十分勇猛,瞧这砍刀都已经卷刃了,他当时受伤严重吗?”
马大娘有些后怕道:“嗨,可不就是严重嘛。我儿子说,那几匹狼不知怎的,像是疯了一般地对他发动攻击。”
“他回来后啊,全身都是伤。不过幸好,都是些皮外伤,养了几日也就好了。”
“但他也是运气不好,不知怎的,伤还未好全,就发了疫症,现在还昏迷不醒啊。”
说着,马大娘有些难过,又有些担忧。
扶兰若安慰道:“大娘您别担心,相信延大夫的医术可以治好您的儿子的。”
马大娘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扶兰若像是又想起什么,不经意间说道:“这疫症传染性十分之重,您没有做防护,难道不担心被感染吗?”
马大娘摆摆手,“家里还有两个小的要照顾,我自然要照顾他们。我本来想,反正一把年纪了,死了也就死了。”
“但没想到,我和儿媳妇和孙子呆了这么久,没有一点感染的痕迹,或许是老天眷顾吧。”
扶兰若惊讶道:“大娘真是好福气,想必是有神灵眷顾。我看您大堂上也供奉着一尊佛像,想必大娘经常烧香拜佛吧。”
马大娘面露喜意,“是啊,我还经常去慈光寺上香祷告,让菩萨保佑我儿子平安。”
扶兰若恍然大悟道:“难怪,您心诚,想必菩萨也是因此才保佑您免受疫症侵袭。”
“您平日都会做些什么,去拜佛时又会做些什么呢?可否传授点经验给我们,我们也去求上一求。”
说起这个,马大娘的兴头上来了。
她拉着扶兰若在一旁坐下,递了个苹果给她,滔滔不绝地讲述她平日的行为,以及去拜佛的各种举动。
沈冉冉听得一头雾水,百无聊赖地瘫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苹果。
而修闻,则因为避嫌,在院子里等她们。
马大娘说着说着,就提到一个关键的地方。
前段时间,她拜佛回家时,遇到突如其来的大雨。
她下山时不小心滑了一跤,然后摔下山去,失去了意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十分饥饿。
她正要起身回家,却发现自己的腿似乎动不了了。
没有办法,她只得躺在地上,寄希望家里人发现,然后来找她。
她躺在地上饥饿难忍,饿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就薅地上的草果腹。
作为劳苦人,什么都吃过,别说鲜嫩的草了,就是干树皮,她年少时也不是没吃过。
幸好没待多久,她儿子就带着村里人来寻她,这才让她捡回一条命。
据她儿子所说,还是慈光寺的慧正师父,见她错过当时寺里的一个重要活动,才专门来了家里询问情况,这才发现她失踪了。
然后带着她儿子和乡亲们寻她,这才让她脱离困境。
马大娘有些唏嘘,扶兰若却笑道:“这都是因为您心里敬畏菩萨,这才有了庇佑。”
看着马大娘的表情,扶兰若不经意道:“不过,您是从哪里摔下去的呢?没有伤到筋骨吧?”
马大娘摸了摸自己的腿,“可不就是村里通往慈光寺的那条小道嘛,路不宽,有些地方又有些陡,再加上下雨路滑,这就不小心摔了下去。”
“幸好那坡下面有一个凹进去的小坑,我只是脚腕脱臼了,倒没有大碍,否则我这把老骨头真是没救了。”
扶兰若笑了笑,“哪儿能啊,您是有大福气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遇到不测呢。”
她看了眼院里站着的师父,对马大娘道:“已经快中午了,我们就不耽误您时间了。多谢您给我说了这么多,我们也去慈光寺拜拜,祈求保佑大家平安。”
说着,扶兰若婉拒了马大娘的挽留,和沈冉冉与修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