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兰若安顿好云惜雪,便出了小院。
沈星澜在小院门口等她。
见她出来,沈星澜问道:“如何?”
扶兰若点点头,“安顿好了。”
沈星澜道:“为何你要安排云惜雪住在这里,难道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扶兰若摇头,“云二小姐并无不妥。只是你似乎忘了,云府上还有一位重要人物——青鸾。”
沈星澜这才想起,他剑眉拢起,“可青鸾一切行迹隐藏太深,用云惜雪能引出她来吗?”
扶兰若目光平静,“自然。就算云惜雪不是青鸾所生,但你可记得云惜雪的生母庄凌雪?她们二人之间或许有些故事。”
沈星澜心中的疑惑更多,还想再问。
扶兰若却摆摆手,走在前面,“走吧,现在我们去会会这位血杀大人。”
……
昭狱的监牢,非罪大恶极之辈不入。
换句话说,能进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昭狱中时不时传来阵阵哭嚎声,夹杂各种行刑的咒骂和刑具砸在皮肉上的声音。
沈星澜原本还担心扶兰若会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却发现自己的担心实在多余。
扶兰若根本视若无睹,径直走向最深处,关押云敏才的牢房。
他们静静站在云敏才对面,审视着这位隐藏极深的血杀大人。
暗卫下手有些狠,到现在他还未醒来。
不过扶兰若他们倒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片刻后,云敏才神志渐渐回归。
他只感觉自己脑后一阵剧痛,想伸手摸摸,却发现双手被缚。
意识到这一点,尚且混沌的理智瞬间回归。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被绑在一个架子上,双手双脚皆被捆,固定在架子上。
他奋力扯了扯,却发现毫无用处。
“云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他抬眸一看,竟然是沈星澜。
云敏才脸上显露愤怒,“沈将军,何故将我关入大牢?你可知私押大臣是重罪?我劝你还是赶紧放了我,否则,我必定一封奏折参你一本!”
沈星澜失笑道:“私押大臣?本将军可从不做这样的事,云大人还是好好想想,犯了什么事,既可免皮肉之苦,也不耽误本将军时间。”
云敏才怒气更甚,唾骂道:“我呸!本官为官清正,从未犯过事,沈将军岂敢污蔑本官?本官一定要上奏皇上,治你个污蔑之罪!”
沈星澜根本不在意他的骂声,只觉得这人真是演技深厚,丝毫不露痕迹。
“云大人作为吏部尚书,掌管官员官职升迁考核,想必暗中扶持了不少人吧?你的门生好友恐怕已经遍布京都了,难道他们都是凭借个人本事升的职?大人并未徇私?”
云敏才沉默,“我只是看他们有才能,这才帮了一把,但他们升职的确靠的是他们的本事。否则,就算本官想要帮忙,也不可能将毫无用处的草包扶持上去,沈将军你说是不是?”
沈星澜点头,“自然。如果他们都是草包的话,如何帮云大人做事呢?”
这话让云敏才心中一跳,他强压下心中突然涌起的危机,疑惑道:“本官有何事要他们做?”
这时,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
分明是缱绻的话音,却让云敏才如坠深窟。
“云敏才大人的确无事,不过血杀大人的事倒是挺多的。”
云敏才转头看向声源,“血杀大人是谁?将军夫人究竟在说什么?”
扶兰若上前,打量着云敏才,“大人一副好样貌啊,正气憨厚的模样,倒是颇具迷惑性。云敏才的身份好用吗?”
云敏才眼眸微闪,压抑着怒意道:“沈将军,你和你夫人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们这是污蔑!我要见皇上!我要上奏!我要告你们一状!”
看着他一副被污蔑的愤怒模样,不知情的人,或许还真的被骗了。
扶兰若摇了摇头,淡淡道:“云大人还是省省心吧,你可知道,魔影已经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了,你就是血杀。”
云敏才心中惊讶,他不敢相信,云惜莲竟然敢背叛组织,“你们在胡说什么!什么魔影,什么血杀,你们这都是污蔑!”
扶兰若叹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和沈星澜对视一眼,沈星澜当即道:“带进来。”
话音刚落,云惜莲在士兵的带领下,进入监牢。
她看着云敏才,眼露狠意,“血杀大人,晚上好啊。”
云敏才沉默不语。
云惜莲竟然真的敢背叛组织!
她难道不怕没有组织给的解药,毒药反噬吗?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云惜莲嘲讽道:“你觉得我会屈从组织的毒药控制吗?以前的确如此,但现在,扶小姐可以为我解毒,我又何必傻乎乎地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换取解药呢?”
“从小到大,我做过太多错事,我早就不想干了!要不是顾及身上的毒,你以为我还会替你们办事吗?”
“所幸,我只要告知扶小姐我所知道的,就能解毒。我根本不用付出什么,就能收到如此大的回报,父亲大人,你说我会怎么选?”
血杀眼眸冰冷凶狠,死死地盯着云惜莲,知道事已败露,不再装腔作势,“你竟敢背叛!”
云惜莲扯了扯嘴角,嘲讽笑道:“为何不敢?”
血杀道:“难道你不怕暗杀部的杀手吗?”
扶兰若默默道:“她当然害怕,所以才和我们合作。因为你所谓的组织,已经派人杀你们了。”
血杀愣住,组织为何……
扶兰若看着他的眼睛道:“因为,你们今日任务未完成,他们认为你们已经暴露,既如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扶兰若拍拍手,便有人带着三个捆得严严实实的人进来。
那三人一身黑衣,下巴似乎被卸了,口水不停地往下流。
沈星澜走到其中一人身前,撕开他的衣服,露出他胸前的刺青。
“血杀大人可认得这个?”
血杀瞳孔一缩,竟然是……
看来组织真的想要杀他们。
他扪心自问,为组织兢兢业业做了那么多事,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被怀疑暴露,就要被灭口。
他嘴角扯了扯。
是啊,他早就该知道组织的准则。
心凉的同时,他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最大的价值就是为组织去死。
就算被组织杀死,也算死得其所。
为了大业!
血杀闭了闭眼,淡淡道:“那又如何?既然组织要杀我,那便杀,我这条命本就是组织的。”
扶兰若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她早就有预感,觉得血杀不会轻易背叛。
就算知道组织要杀他,他也会慷慨赴死。
这种人,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过幸好,此路不通,还有一路。
扶兰若眼眸微闪,那条路一定走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