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位置极好,是女眷通往御花园的必经之路。
只要扶兰若在这里守着,她就能探查每个从宫外赶来赴宴的女眷。
至于已经进去的,自然有盛云蔚和沈冉冉两人探查。
她静静地坐在这里,身后站着盛云蔚特意安排的贴身宫女绿萝。
绿萝还细心地让人送来了茶点,放在桌上供扶兰若食用。
随着人群不停穿梭,时间慢慢消逝。
太阳渐渐出来了,尽情地挥洒着阳光。
扶兰若安静地坐在一株海棠树下。
微风拂过,片片花瓣儿随风落下,轻轻地洒在扶兰若的身上。
每个路过此处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停下来,静静看一会儿美景再离开。
这也更方便扶兰若腰间香囊中的蝎子探查情况。
但日近正午,扶兰若并未察觉到蝎子有何异动。
这时,几乎所有大臣的女眷们已经到齐了。
看来不会有人再来了。
不知冉冉和云蔚她们探查的结果怎样。
就在扶兰若陷入深思时,腰间的香囊有小小的动静。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扶兰若掩下多余神色,抬眸望去,却看到一个让她有些惊讶的人——
云惜雪。
怎会是她?
扶兰若十分惊讶,她实在没想到,蝎子会对云惜雪有反应。
这时,云惜雪也看到了扶兰若。
她朝着扶兰若走了过来,行了个大礼,“若小姐,啊不,将军夫人安好。”
扶兰若隐去眼底神色,扶起云惜雪道:“云二小姐不必多礼。”
她趁着扶云惜雪之时,仿佛不经意般,一只手落在她的手腕处。
仅仅一瞬间,扶兰若眼中便闪过果然如此的亮光。
随即,她松开扶起云惜雪的手。
她笑了笑,“云二小姐单独赴宴吗?我还以为云大人会把你们姐妹都带上。”
云惜雪知道扶兰若知道她和云惜莲的龃龉,现在只有她和扶兰若两人而已,那宫女也离得远,当即也不伪装。
她露出一抹冷笑,“当然,父亲自然是带了她来。不过我怕我忍不住露出杀人的目光,便找借口先来了。”
扶兰若疑问道:“为何你来得如此晚?不担心在宫宴迟到吗?”
云惜雪沉默了一瞬,失落道:“我那好妹妹不知在想些什么,非要换一身什么霓裳羽衣,我最近实在忍不下去了,便借着时间不早了,故意和她吵了几句。没想到……”
“没想到,父亲根本不在意我,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云惜莲。从小到大,父亲都是疼我爱我的。不知从何时起,父亲对我的关注和爱都转移到她身上去了。”
扶兰若不解道:“既然被她抢了父爱,那你抢回来不就行了?”
云惜雪叹口气,“她惯会装柔弱,我的性子又比较傲,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扶兰若道:“既如此,你直接揭露她的真面目即可。访中传言,云惜莲设计气死了嫡母,想必这是你放出的吧?这其中的真相究竟如何,可否告知于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云惜雪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她,犹豫片刻。
云惜雪心中思量,既然她当初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手笔,再者,多一个助手也就多一分成功的几率。
云惜雪还是决定如实告知。
她的母亲庄凌雪是涿州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的女儿,从小吃喝不愁,在父母的娇养中长大。
而当初,云惜雪的父亲云敏才还是一届穷秀才。
云惜雪听父亲说,他的前半生极为坎坷。
他并非涿州之人,而是永州人士。
家里是世代农民,到他这里,终于有几分读书的天赋。
于是他的父母拼了命地赚钱送他读书。
在他好不容易考上了秀才之时,父母双双遇难,他成了孤家寡人。
自那以后,他便靠着朝廷资助的粮米往京都走,势必要考个功名以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结果他才走到涿州,全身家当就被强盗抢走,只给他留下了一身衣服和一条命。
他靠着自己秀才的身份,在涿州找了一份教书先生的工作,勉强养活了自己。
尽管他颇有几分才气,但微薄的收入根本无力承担前往京都考取功名的花费。
原本毫无交集的二人,在一次花灯节中偶遇了。
这次偶遇让他们一见钟情,二人纷纷坠入爱河。
他们暗中交往一段时间后,庄凌雪把他带回家中拜见父母。
虽然云敏才身无长物,但他为人处事十分得体,且谈吐不凡,倒是颇得庄家二老的喜爱。
庄家原本打算招个上门女婿,这样也方便女儿和他们一起生活。
没想到云敏才倒没忘记他的抱负。
他对庄家二老磕头,说自己一定要考个功名,然后再回来娶庄凌云,让她风光出嫁。
于是,庄家便资助了他上京赶考的一切费用。
所幸云敏才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当年就考了个探花的功名,衣锦还乡。
就在他回来之际,庄凌雪从未见过的远房表妹庄瑜晚,带着信物来投靠庄家。
庄家虽家大业大,却颇有人情味,倒是好心地收留她,给她好吃好喝地养在府里。
云敏才回到涿州之后,立即上门提亲。
这场婚事立马就定下了。
不日之后便是她们大婚。
再过了三个月,庄凌雪便怀上了孩子。
在此期间,庄瑜晚都是一副好妹妹的模样,忙上忙下地照顾着庄凌雪。
庄府上下无不夸赞一句瑜晚姑娘好性子,也很有报恩之德。
也因此,庄凌雪和云敏才从未对她设防,直到那一日。
庄凌雪怀上云惜雪之时,庄瑜晚给云敏才下药,两人春风一度,她也顺利怀上了孩子。
虽然庄凌雪伤心难过,但云敏才还是纳了庄瑜晚为妾。
自那以后,三人的关系变了。
但唯一不变的是庄瑜晚的态度。
她一向以柔弱示人,无论做何事,都把自己放在弱势的地位上,唯恐不能引来他人怜惜。
就算怀了孩子,她仍旧如往常一般对待庄凌雪,为她忙上忙下。
在庄凌雪生孩子时,就算她自己大着个肚子,也要跟着进入产房,时刻注意着庄凌雪的情况。
后来,庄凌雪在她的日日照料下,对她也不再冰冷,渐渐有了笑容。
她们二人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颇有些回到那件事之前的样子。
云惜雪记忆中,瑜晚姨娘虽然一贯柔弱,却并不让人厌恶。
她能感觉到瑜晚姨娘是真心想要对她母亲和她好的。
但对于瑜晚姨娘当年的做法,云惜雪十分不理解。
但府中云惜莲不同,她的柔弱就像是保护色一般,掩饰她所做的各种坏事。
因为她们年龄相仿,她们自小便是最亲近的姐妹。
云惜雪也发自内心地想要和云惜莲做好姐妹。
没想到,别人可不是这样想的。
云惜莲不过是把她当作可操控的棋子罢了。
从小到大,她不知为云惜莲背了多少黑锅。
原本她只当作是保护妹妹,从未计较,直到母亲临终。
庄凌雪长得娇艳,就算临终之际,也是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云惜雪记得,那日母亲倚靠在床边,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眼中皆是不舍,絮絮地说了许多——
“惜雪啊,母亲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切记要提防云惜莲,知道吗?”
“母亲也是近段时间才知道,原来她暗中给我下毒,摧残了我的身体,我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只希望我的雪儿能平安无事,健康顺遂地生活。”
云惜雪问道:“母亲为何这样说?三妹怎会做这样的事?她不是最敬您爱您了吗?”
庄凌雪摇摇头,“瑜晚前几日表情不大对,在我追问之下,这才知晓,她近日发现惜莲给我下毒,但她却也没有解药,虽然尽力寻找,却也无果……”
“咳咳……你不要怪你瑜晚姨娘,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她是个好人,不会害你。但你一定要提防惜莲和……咳咳……和……”
庄凌雪话还没说完,手无力垂下,咽了气。
云惜雪恸哭出声:“娘——”
云惜雪还记得,那时,瑜晚姨娘猛地冲了进来,抱着母亲默默流泪,一言不发。
瑜晚姨娘的眼中皆是痛苦,抱着母亲的手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