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玉佩,外观看起来十分普通,平平无奇,实在没有亮点。
但只有拿在手中仔细查看,并通过特殊手法和角度,才能知道其中的奥妙。
这玉佩最重要的并不是本身材质,而是代表的意义。
男子眼底先是闪过欣喜,下一瞬又勉力压下。
他淡淡道:“这玉佩造型虽普通,但实在是好玉,又是故人相送,小姐为何要用来抵那区区一千两不到的东西?”
扶兰若有些奇怪,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故人说过,若是有机会到上京买东西,可以用它抵押,既如此,为何不用?”
男子被她的话一噎,当即转换话题。
“我想既然是你朋友送的,还是好好保存着吧。”
然后,他又转头对昌修说:“这样吧,这位小姐今日花费,我来买单如何?”
昌修忙不迭地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银票。
男子转过身,将玉佩还给扶兰若。
“既是故人相赠之物,还请小姐收好。”
扶兰若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片刻,随后拿走了玉佩。
她定定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岑正卿?”
虽是问句,话语却十分肯定。
男子身形一僵,嘴角习惯性勾起,有些无奈道:
“小姐约莫是认错人了吧,在下名叫褚玉宸,怎会是岑公子?”
扶兰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把他看得身子更加僵硬,这才移开目光。
“既然你想出这个钱,就当作是你当日冒犯的赔礼了。”
她又转头看向昌修,道:“今日可否将东西送到沈府?就说是,夫人买的,他们自会送到我屋里。”
昌修不敢有多余神色,低头应是。
随后,扶兰若不再管褚玉宸,带着惠兰离开了。
只是在路过他时,微微顿住身子。
“我见你似乎很喜欢这玉佩,既然你帮忙出了银子,这玉佩便送你了。”
她将玉佩放在褚玉宸手里,随即抽回手离开。
褚玉宸愣愣看着手中的玉佩。
玉佩一如当年,丝毫未变。
只是现在还带着她淡淡的体温,和几缕即将消散的香气。
他的思绪不由回到了当年初遇扶兰若的时候……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性子还是一如往昔,不肯欠人分毫。
昌修这才战战兢兢地上前,“主,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褚玉宸猛地回神,随意瞥了他一眼。
他的眼中分明平淡无波,却给昌修一种森冷的感觉。
主子真是越发恐怖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公子,您的锦匣不知为何,竟然在二楼出现了。”
褚玉宸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嗯,我放的。”
昌修不解,那锦匣是主子亲手雕刻的,采用的是罕见的金丝楠木,一雕一琢间,皆是用心和在意。
为什么就这么突然放在楼里的出售区了?
他不明白,但褚玉宸显然并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想法。
斜着眼睨了他一眼,拿着玉佩和锦匣就要上楼。
徒留他一个人在那傻傻站着。
这时,二楼负责人兮韵过来,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小声道:
“你个憨货,这还看不出来?咱们公子这是春心萌动了。”
昌修目露震惊,“啊?!”
然后惊呼出声——
“啊!!”
意识到现在周围还有其他人,他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松了口气。
随即又压低声音道:“那我不是,斩了公子的姻缘?我说公子今日怎么叫我出去摆摊呢。”
“完了完了,阿韵,你看看我的脑袋是不是松了点?”
兮韵翻了个白眼,一掌拍过去,“下次机灵点,否则老娘也救不了你。”
说罢,扭着腰离开。
昌修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地求助。
他们声音不大,但褚玉宸耳力过人,听个明明白白。
他脸色骤然一黑,声线透着浓浓的杀气,“我看你们脑袋都松了点,需要我帮忙吗?”
声音夹杂着内力,毫无阻拦地传到二人耳朵里。
兮韵身子一顿,暗道倒霉,随即加快步子赶紧溜走。
身后的昌修更是跑得飞快,比兮韵还快几分。
见二人离开,褚玉宸心情并未好转。
他看着手中的锦匣和玉佩,缓缓叹了口气。
……
离开的扶兰若和惠兰,并未急着回府。
既然制药器皿买了,药材自然也不可少。
二人在街上逛着。
扶兰若问道:“惠兰,你知道哪家药铺的药物种类比较齐全,质量也好呢?”
虽然惠兰平日不怎么关注药铺,但也在上京生活了十年了,基本上都比较了解。
“上京最好的三家药铺,分别是德济堂、济世堂,以及咱们三少爷开的沈记药铺。”
“前两家药铺,各有几位经验深厚的大夫坐诊,药材种类也十分周全。”
“虽然沈记药铺的大夫不多,但胜在药材种类齐全,质量上乘。如果说连沈记药铺都没有的药,其他药铺也绝不会有。”
“所以,如果小姐想要买一些比较少见的药,可以去咱们沈记药铺。”
惠兰的话激发了扶兰若几分兴趣。
她的医术是和师父学的,平日所接触的病人都是各种疑难杂症。
接诊救治的流程也和普通的救治不同。
因此,听到惠兰说德济堂和济世堂有经验老道的大夫坐诊,顿时生出了几分想去看看的想法。
随即,便带着惠兰去看看。
不愧是上京有名的药铺,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但大部分人还是很有素质,主动排队等候。
人实在太多了,扶兰若只能待在外围,无法近距离看看别的大夫如何看诊。
既然无法近距离看看,那也便罢了。
没必要因为几分兴趣,去耽误病人的看诊。
就在她准备带着惠兰离开时,后面急匆匆地来了个人。
他跑得很急,奋力往前挤,同时还大声喊着话——
“王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父亲!他吐血不止,眼看就要不行了。”
说着说着,眼中泛着泪花。
声音中带着悲鸣。
“求求各位了,能不能让王大夫先为我父亲医治。”
眼看实在挤不进去,他急得在外围跪下,不停磕头。
想用这种方式祈求大家的帮忙。
看着他磕破的额头,夹杂着尘埃的血不停往下流,让不少人为之动容。
“这不是泾河边刘家村的刘风吗?他不是当兵去了吗?他父亲怎么了?”
“这小伙子怎么回事?”
“听说是他爹快不行了,找王大夫呢?”
“唉,你看看这排队的人,王大夫哪里有空啊。”
“是啊,其他人也等着王大夫看病呢。”
……
刘风周围也围过来许多人,七嘴八舌。
就在王风要绝望之时,前面排队的人群有些许骚动。
随后,人群散开一条路,王大夫出来了。
他扶起刘风,“小伙子,怎么了?”
刘风压抑着哭腔道:“我父亲不知为何,突然吐血不止,呼吸也越来越微弱,还请王大夫救命!”
王大夫道:“你父亲在哪?”
刘风赶忙擦干眼泪,起身冲着四周围着的人群道:“烦请各位父老乡亲们让出一条路来,我叔叔们抬着父亲赶来了。”
众人闻言,赶紧散开。
两个大汉抬着副门做的担架,将人放在王大夫面前。
王大夫先是伸手把脉。
随后又扳开他的眼睛,捏开他的嘴巴,仔细检查情况。
不过几息之间,王大夫便停止动作,叹了口气道:
“小伙子,你父亲这是肺痨,已经病入膏肓了,你还是给你父亲准备准备后事吧。”
刘风闻言,恍若雷劈,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像是才反应过来,他哀恸道:“爹!”
他失去了所有的思考,就要扑在父亲身上。
两个叔叔赶忙上前拉住他,声音中也是哀痛,“小风,节哀。”
这时,一道动听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他们的沉痛——
“慢着,他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