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兰若和惠兰静静坐在亭中石凳上,周高飞和一众手下在亭子出口处守着。
见此,惠兰心中有些忐忑,悄悄靠近扶兰若,低声道:
“小姐,你会游泳吗?”
扶兰若回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惠兰道:“等一下我拖住他们,小姐你从亭子那侧跳入水中,然后顺着水流往下游。”
“河流下游是我给妹妹租的住处,附近几家邻居人都很好。到时候你就说是惠兰的朋友,她们会帮助你的。”
扶兰若没想到,惠兰竟然想以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那你呢?”
惠兰随意笑笑,“我当然是先挡住他们,然后再来找小姐啦。如果脱不了身……”
顿了顿,惠兰无所谓道:“反正我给妹妹留了不少银子,应该也够她用一段时间了,至于以后,就要靠她自己了。”
说着说着,她眼中不禁有些泪花,但又无比坚定。
扶兰若点了点她的鼻子,失笑道:“你不信我的诊断?”
惠兰睁大眼睛,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原本还以为是小姐随口胡诹的,难道是真的?
扶兰若点点头,肯定她的想法。
“所以啊,你不必冒险。再者,就算真到了绝境,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抵挡,而自己逃跑。”
“你要知道,每个人的性命都是极其珍贵的,不可轻言放弃。”
惠兰眼眶通红,眼中思绪千重,最后都化作一道流光。
她重重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午正时刻到了。
周高飞撇开手下,走出亭子。
他往身后看了眼一众伸长脖子的手下,当即面色一黑。
“转过去!给本公子好好看着人!”
手下闻言转身。
见没有人盯着自己,周高飞这才掀开袖子。
正如扶兰若所言,他有几缕黑线,正以极快的速度游离。
他立马摊开手,手背向上。
凑近一看,指尖的黑线消失不见!
周高飞瞬间陷入深深的恐惧中。
真,真的是!
再也不顾所谓的面子,他三步并作两步,疾步回到亭子,来到扶兰若面前。
惊惶之下,就要抓住扶兰若的手腕。
就在这时,不知为何,他的指尖一痛,骤然缩回手。
随后又他朝着扶兰若伸出手腕——
“美人儿,不,小姐,我真的,那黑线在经脉里,从指尖消失了。”
周高飞前言不搭后语,显然被现实惊到了。
一众手下也被恐惧环绕。
如果少爷中毒身亡,那他们作为经常跟着少爷的人,那下场……
一想到夫人的脾性手段,众人不由打了个冷战。
被众多眼神盯着,扶兰若毫无波动,淡定回了句,“哦。”
与她的淡定不同,周高飞担忧不已,语气带着丝焦灼:
“我还有救吗?你能解这毒吗?”
扶兰若回答道:“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解不了这毒,你要是按我之前说的做,还能活到三十岁。”
才三十岁,只能活十年!
周高飞怎能满足。
扶兰若的回答彻底激怒了他,周高飞骤然翻脸。
“既然你知道我中了毒,想必有解决的办法,只是你不愿意帮我解毒罢了。”
说罢,他紧紧盯着扶兰若,想从她的神色变化中得到肯定的结果。
没想到扶兰若丝毫不受影响,表情丝毫不变。
周高飞阴狠一笑。
“哼,那你们也别想离开!”
“来人,把她们给本公子‘请’回府,我倒要看看,这毒是不是真的不能解了。”
“如果真的解不了,那你们也要给我陪葬!”
一众手下就要围上去,惠兰见此焦急不已,暗中对扶兰若使眼色,让她跳河。
而置身于风口浪尖的扶兰若,却始终淡定如初,声线没有丝毫波动——
“慢着。我话还没说完。”
周高飞见她如此,心下冷哼,倒要看看她想说什么。
然后让已经围着她们二人的手下停下动作。
他手一抬,“你说。”
扶兰若淡淡瞥了他一眼,“我的确解不了这毒。”
周高飞怒气上涌,“你敢耍我!”
而扶兰若却摇摇头,这才说完后半句话,“但给你下毒之人能解。”
周高飞的怒气戛然而止,陷入沉思。
是啊,既然他已经中毒,那就说明有下毒之人。
只要找到下毒之人,自己不就有救了?
他抬起头盯着扶兰若,目光炯炯,“是谁给我下的毒?”
这时,一向淡定的扶兰若显露出明显的诧异。
一直保持低调状态的系统,见此也忍不住开口:
【他是煞笔吗?还是脑子被精虫吃掉了?这种话也问得出口?】
虽然系统的话不好听,但扶兰若破天荒地赞同。
面对扶兰若的诧异,周高飞完全意识到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想包庇下毒之人?”
扶兰若沉默不语。
就连他的手下都有些无语,却也不敢说什么。
惠兰见周高飞傻子似的,问些智障问题,当即也忍不住了。
“你自己都不知道谁下的毒,来问与你周府毫无关系的我们?”
言外之意便是,你长没长脑子。
当然,以周高飞的智商,是无法理解的。
不过听了惠兰的话,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
但怎么才能找到下毒之人,获得解药?
如果找不到,那他不是只能活十年了?
周高飞陷入恐慌,隐隐又有发怒的迹象。
扶兰若接下来的话,熄灭了他的怒火。
“你身上的毒很特殊,名叫’千丝万缕’。毒发时,内脏脉络被无数黑线缠绕,由此得名。”
“这毒的毒素十分强烈,却又十分隐蔽。因此,这毒既可作剧毒,也可当作慢毒。”
“只需尾指那么一点,便可作剧毒。人服下后,千千万万黑线在内脏缠绕,不过片刻,便能收割性命。”
“如果控制剂量,摄入毒素的人在初期并不会有所感觉。但到后期,便会如你一般,黑线堆积在指尖,然后游走在全身脉络。”
“但只要人还活着,只要服下解药,便可捡回一条性命,无论中毒多深。”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周高飞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但随即,一想到要找出下毒之人,这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又觉求生无望。
周高飞的情绪十分外显,扶兰若一看便知。
“要找出下毒之人,也不难。”
周高飞眸光霎时间亮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扶兰若依旧不急不缓道:“正因为这毒十分特殊,因此,只要接触过毒药的人,身上残留些许味道。”
“这种味道人是闻不出来的,不过,蛇可以。”
“千丝万缕散发的独特味道,正是蛇十分喜爱的。”
周高飞听到蛇时,瞳孔不由震了震,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扶兰若没错过这一点,随即又继续道:
“正因为这种味道,蛇不会伤害带有这种味道的人,反而会缠着他,想要做他的宠物。”
“尤其是锯鳞蝰蛇,更是喜恶明显的蛇类。这种蛇极其厌恶人,平日会躲着人,就算和人在同一房间,只要不主动攻击它,它就只是蜷缩在一处,懒得搭理人。”
“但对于身上有千丝万缕味道的人,却能表现得十分亲近,会用各种方法讨好,比如在他身上游走,缠绕在手腕等等。”
“只要你找一条锯鳞蝰蛇,便能知晓谁在给你下毒。”
周高飞听了这么多,脑子有些嗡嗡的,却还是抓到了关键——
找锯鳞蝰蛇。
它亲近谁,谁就是下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