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思索片刻,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忙起身感谢。
村长看着黄信达,有点不甘心。整个村子都是他说了算,偏偏黄信达像个异类,总是能想到他想不到的地方,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不过好在黄信达很本分,从来没有公开下过他的脸子,村长叹了口气,心道,谁让人家本来就是文化人呢,要不是意外,也不可能来刘家沟。
“你们两个来了,就别走了,咱中午吃面条。”村长出言挽留二人。
刘喜摆手告辞,村长老婆岁数大了,没有理由让老人操劳的道理,黄信达更是直接走了,用扇子摆摆手。
刘喜小跑几下跟上,轻轻撞了黄信达一下。
“你小子,又想挨打了是吧。”黄信达说着抬手重重的的扇在刘喜的背上。
“黄叔,你咋真下死手,我感觉背都散架了。”刘喜躬着身,想去摸摸被打的地方,怎么也够不到,样子有点滑稽。
黄信达被逗笑了,这才放过他,说:“走吧,去我那给你尝点好酒。”
黄信达在刘家沟半辈子,不知为何就突然瞧着刘喜顺眼了。那天在县里,他老早就看到刘喜提着皮蛋,一点也胆怯,极力的推销,叫卖。看他被保安赶,觉得有趣,悄悄在后面看着。看刘喜一直没有放弃,沿街叫卖,又屡次被驱赶。心里从看笑话变成了心疼,还有种他也被欺负的感觉,这才出手帮了他一把,没想着这小子,越做越像样了。就是选的那媳妇,实在不怎么样。
感情的事情,得自己悟,一句话说不对惹人嫌,他也懒着管,那个时候一直在县里躲清闲,后来听说了,更是恨铁不成钢,不想再管了。他岁数大了,只想安享晚年,没想到刘喜竟缓过来了,生意也越来越好,他看着前面沿路跟村民问好的刘喜,很是满意他现在的状态。他倒是不介意锦上添花,点拨几句。
黄信达的家里花团锦簇,处处飘香,寻常人家的院子里面种的都是蔬菜,有的还会用粪水浇灌。只有他家不同,不过有高高的水泥院墙,外人是看不到里面的。黄信达很喜欢这种隐秘幽静的生活,回屋取出了一瓶好酒。
刘喜坐在院子里,闻着各种花香,尝了几块点心,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黄信达拿着酒杯出来,见刘喜眯着眼睛吃东西,也很高兴。他的孩子都成家立业了,一年也不会回来几回。
“黄叔,这么好的酒给我喝,不浪费吗?”刘喜笑了。
“人喝了,就不浪费,你小子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没有下酒菜,咱也不能干喝!这不白瞎了这好酒了!”
黄信达没说话,回屋端出了两盘卤肉,一盘子香肠,一碟花生米。
刘喜眯着眼睛,落到了黄信达圆圆的肚子上,“黄叔,怪不得你这肚子越来越圆了,原来伙食这么好。”
黄信达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笑着:“人啊,要学会低调,自己知道咋回事就行了。你呀,以后就算是在帝都赚了大钱,回来也要低调,知道了没有。”
刘喜也续上了酒,夹起一块猪头肉,入口香辣美味,谦虚说:“黄叔,我这才哪到哪啊。”
黄信达语重心长道:“你还别不信,这世上大多数的亲朋好友之间都是如此。看你过的太穷了,会看不起,也会有点怜悯,时不时给你送点吃的。但你要过的比他好的太多了,他又会想,凭什么啊,觉得那个发财的为啥不是他而是你,心里就会生出很多不该有的心思。”
刘喜吃的满口流油,含糊的说:“别人我不知道,但黄叔你肯定不会的,是吧!”
黄信达笑着摇摇头,多吃了几口肉。这些菜都是他从县里买回来,在冰箱冻着,平时的下酒菜。
“刘喜,我说真的,你最好不要开养鸡场,太容易亏本了。最好的养殖就是在树林里面放养,可你看看咱这村里,哪有地方。路边巴掌大的地方都抛开种菜了。”
刘喜已经吃饱了,肚子里面有东西,喝起酒来也不急了,慢慢的品起来。他后仰着着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到了肚脐眼上面,这样舒服一点。
“黄叔,这样养鸡满山跑,收起来就麻烦。”刘喜不赞同。
“是啊,所有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主意。明天你就回县里,去打听几家养殖场,看看他们的规模,摸摸底。对了,带着建方,他不是在县里帮你看店。到时候你真的要扩大生产,直接让建方跟你大哥联系,送到村里来。让村长盯着,多少都能给你做出来。”
刘喜眼睛一亮:“哟,黄叔,这倒是个好主意。刘建方他肯定没有问题。”
黄信达眯着眼睛,嘴巴里嚼着花生,“刘建方这后生真的是可惜了,活活让他妈给耽误了,那年他高中毕业,一门心思想去当兵。她妈死活懒着不让,不过也不怪她,那年打仗呢。他条件多好,180的大个子,从小就是班长,长的好,大好的前途。她妈去村委会各种闹,撒泼打滚的,还说要吊死在村委。”
“你说谁敢同意,那孩子不死心,跑到镇上打听,被路过的村委给劝了回来。他父亲也是个有文化的,是村里的会计,本来想让他去教书。但他妈又不同意,觉得工资低,非逼着他去煤矿上班。你说说,那么好的小伙子,就这么被毁了,一辈子窝在了山村,我看着就可惜。”
黄信达转过身对刘喜说:“你身上有他的影子,叔就希望咱村里最起码能闯出去一个,刘喜,叔谢谢你。”
刘喜喝的满脸通红通红,躺在床上,脑子中不停的回想黄信达的话:“我这一辈子,没有起来的可能了。你不同,你去了帝都,见了更大的世界,你要帮助他们啊,刘喜。人这一辈子就这么短,刘建方就活活被耽误了。但下面这些孩子,以后你有能力了,一定要拉一把啊,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