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被送到镇上的时候,医生没敢收,让他们直接送到了县里大医院,等村民赶到的时候,县里的医生也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没有抢救的必要,让直接拉回去。刘庆悲切的跪到地上恳求医生抢救一下,被直接无视了。
村民只好又将刘母给拉了回去,刘家沟再次被白色笼罩,妇女们聚在一起撕扯着白布做孝服,刘家的红色被瞬间撕毁,大嫂接连操办两场,面色衰老了很多,而刘喜到了县医院也一直昏迷着。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等到了客户,带着客户看房,工作日复一复,没有成功,没有起色,平淡如水。父母经常打电话催婚,他都麻木了,但他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可也想不起来。
一天晚上,刘喜喝了好多的酒,意识迷糊,恍惚中,又听到了。
滴答滴答,“刘喜你还想回去吗?”机械的女声响起。
“回哪啊?”头越来越疼,刘喜只觉得泪水打湿了衣服,嘴唇不自觉的说:“回去,我要回去!”
“系统提示,只有这一次机会,现在选择回去,就无法再次回来,是否同意!”女生又提醒。
“我要回去!”刘喜坚持道。
“清除记忆,倒计时10,9,8~0”
镇上的病床上,刘喜的胡子已经长了出来。
“你说刘喜真的是好可怜,气的现在不醒。”
“昏迷也挺好的,他要知道他娘没了,不知道会!”
“你说也是,好好的婚礼成了这样”
村里办丧事,没有人手,只能是矿上的人下班了,去医院看看他。
刘建方再次走进病房的时候,眼睛都是红色的血丝。他打了一盆水,简单的将刘喜擦洗了一下,酷暑天马上就要到了,他若再不醒,身上就要生疮了。
“兄弟,看热闹的已经被我骂走了。睡好了,就醒吧!”
“你不是还说要带我发财吗!”
刘建方将刘喜的身体摆好,重新打了水,给他擦脸,低声说道:“你的货放心,黄老板那里我已经送过了,钱让你嫂子给你收好。再不醒,我就花了啊。”
刘建方也不懂为何,会想照护刘喜。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却没受过什么偏爱,几个姐姐都不待见他。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在物质极度匮乏的时候,也是竞争关系,挣扎着想要活下去,感情很淡。
他回神,却见刘喜的眼角似乎流下了泪水,以为自己看错了,拿毛巾擦擦,发现又流血了,忙去叫来了医生。
医生翻了翻眼皮,“快醒了,你多跟他说说话!”
“他的事我也听说了,挺难得。怪不他不想醒来。”
刘建方忙应下,送走了医生,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
夜里,镇上的医院里,刘喜睁开了眼睛,挣扎的坐了起来。想要下床,却发现腿都是软的,忙定了定心神,发现旁边的柜子上,有罐头和水果蛋糕,疯一样的往嘴里塞。幸亏病房就他一个,要是其他人看到,会吓的够呛。
刘喜见身上力气恢复了许多,想回家。但还是失败了,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刘母倒下的那一刻,前世的记忆彻底没有了。这次他完完全全是个村民刘喜了。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刘母的状况如何了,这时看到护士走了进来,想拉着问话,却见护士尖叫的跑了出去。低头一看,自己竟光着身子,嘴巴里面塞得满满的,像个怪物。
医院骚动了一会,值班的护士医生检查了并无大碍。
寂静的刘家沟,被急促的电话声惊醒。村长捂着胸口坐了起来,不一会儿子敲门汇报,刘喜在医院醒了,人没事。
村长才真的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你现在骑车去把他接回来,带着钱。他娘的事,回来再说。
夏季酷暑,人不经放的,回来只停了两天就火化了,但日子还未到,刘喜还在医院躺着,刘庆坚持等弟弟醒来再入土。村长呵斥他胡闹,好在看事的人也说不急,便又推迟了几天,但无论刘喜醒不醒,入葬的日子还是定下了。
刘喜被接到家里时,院子里面灯火通明,白色的帐子里面,刘母的黑白照片摆在供桌上,两边白底黑色的挽联“人间府弟失慈爱,天宫仙班多善仁”。长长的供桌上,各色的水果,点心,鸡鸭鱼肉,9盘一行,一共9行。最前面桌子上放着6个大大的花馍馍,有花朵的,龙的,凤凰的,鸟的,也长长厚厚的两个。
跪着守夜的刘庆,颤抖的将白色条子系在了刘喜的脑门上。递给了三柱香,香烧的很旺,刘喜插入香坛,跪下扔了好多金色的元宝进去。木讷机械,被大哥狠狠地拽了起来,进屋换上了丧服。
刘喜垂着头,不知怎么跟大哥说话,又去灵堂跪着。对于刘母,原本是没有多少感情的,但短暂的相处后,他也真的当做了家人。老太太因自己而死,他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悔恨,泪水模糊了视线。
第二天出殡,白晓燕早早的就来帮忙了,看到刘喜跪在那,先是一惊。走进看到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端来了一碗面汤放在了他面前,没有说话,她内心再没有了讽刺嘲弄,看着刘喜充满了心疼。
其他赶到的人看到刘喜,默认都没有打扰,刘喜跪到一边,对前来上香的一一跪拜。左美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当时二人都被送到了医院,她吓的也昏迷了,被赵良带走。
左美穿着白色的衣服跪在刘喜面前,不住的道歉,身后的赵良也跪了下去,没有说话。周围的眼神全部聚集过来,尤其是刘母的娘家人,气势汹汹的就要过来打这二人了。
刘喜挣扎的站起来,到娘舅那边跪下,哀乐声也停了,“对不起,”一磕头,连着磕了三下,力道大的额头都有点渗血了。娘舅那边的人才作罢,可依旧面色不悦,主事之人忙上前去劝。
刘喜抬头:“是我不孝,我对不起娘,从今日起,我与左美婚事作罢。”
左美心中本就感动刘喜到了这时候还保护自己,听到这话后,身形不稳,险些歪倒。赵良见此,搀扶着她离去,人群散开一条路,鄙夷的瞪着他们,却也没有为难。
死者为大,不能误了轮回路,刘喜没有知觉的回到灵堂前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