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荷乌黑如瀑的长发被女人粗暴地扯在手中,骨节因为用力而突起,洗漱台上的水槽里注满冷水,水龙头还在哗哗的放水,浸入水里。
季荷的头被猛烈地按在池水中,手掌无力地撑着瓷白的台子,泉水灌入口中,呼不上气,喉咙有水流过,不可避免地被呛了几口,水上时不时有汽泡溢出。
水龙头喷洒的水柱直唰唰地淋在她后脑勺,黑色的长发紧贴着头皮,头顶散落的光芒,让她的狼狈显得更彻底,无处遁形。
女人眼中夹杂着几分嫉妒,更多的是暴怒,强劲的烈火恨不得燃遍她全身。
眉眼上挑,如烈焰的唇挽着冷凉的笑意,可笑道:“季荷,我真的很讨厌你,我看见你一次就想打你一次,你说你这么穷酸,这么懦弱,为什么许清淮还爱你爱的要死,非你不可,他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季荷因为短暂的缺氧无力地挣扎着,水面荡着层层水花,好几滴都倾溅到赵媛渟价值不菲的丝绒衬衫上,赵媛渟一把拽起她湿漉漉的长发,眼神凶狠,让她好好地目视着镜中狼狈屈辱的自己。
季荷脸上乘满水珠,不知是水还是泪,纤细的身体因为恐惧微微发着抖,苍白的唇颤抖着,“对···对不起,赵总,我也没有办法。”
她也没有办法,不是她能阻止的,她知道自己穷酸还傻,配不上高高瞩目的许清淮。
如果不是大学和他同班上课,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够上这么金贵的男人,大学毕业后,知道他们身份的差距,她主动提出分手,可许清淮缠着她不放,骨子里的卑微觉得自己配不上,配不上这么好的人,更配不上他的爱,怕自己会深陷,所以趁早脱离···
林落无暇顾及工作的事情,起身疾步走到女厕所,檀木的门紧闭,依稀能听见争吵声,东西磕碰的声响,轻微的水流声,紧闭的木门锁住了里面的一切景像。
林落手指紧紧握住门把手,用力扭动,灯光倾泻涌出来,眼珠不可避免的轻颤了一下。
看到眼前一幕眼睛瞪如铜铃,手指一根根紧握成拳,眼角微红,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擒住赵媛渟的脖子,“啪”摔了她左脸一巴掌,紧接着“啪”一声,右脸又落下一巴掌。
赵媛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目光森冷,如同鬼藟,仿佛要吃人,脚不停的后退直到脊背抵住厕所隔间门板,眼角呛出泪水,“咳···放开···”
赵媛渟的助理一直都在身后一米处站着,见状上前想要将她们分开,还没有近身,就被林落警惕地发现,一脚踢在她腹部上,高高的细跟冲击力很大,助理一下子就倒在瓷砖地上,手肘硌破,双手捂住小腹,面容苍白痛苦。
赵媛渟眼睛猩红地瞪着她,脸上褶皱如沟壑,手臂不停的向前扑腾。
林落怒火冲天,脑子里全是怎么弄死这个女人的画面,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手指不受控制地使了一份力,咬着牙道:“你这种坏女人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就只知道欺负人,没点真本事,还狂得很。”
季荷脸颊不断滴着水打湿衣襟,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暴力的画面,几秒钟才渐渐缓过神,跑去抓着林落的臂膀,带着哭腔道:“林落,住手,快住手,我不想连累你。”
林落目色渐渐清冷,手指垂落松开,狠厉地瞪了赵媛渟一眼,拉着季荷退到一旁。
赵媛渟脖子上印着深红的勒痕,脸上两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十分狼狈。
眼里划过惊吓,实则内心非常恐惧,随即面目狰狞不似刚才冷艳如梅,整理好脸颊的发髻,一字一句道:“林落是吧!我记住了,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欺负人还有理了,口气倒是不小,林落冷哼着,“姑奶奶我等着,日后看见我请绕道走,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赵媛渟心中愤然,如大火中烧,烧的心头发乱,眼睛几乎要喷出火了,紧咬下唇。
越过林落身侧时,用肩膀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对抚着腹部的人说道:“小晴,我们走。”
林落刚想上前再给一巴掌时,季荷祈求地摇了摇头,林落安抚道:“没事。”
林落冷然地望着两人行走的背影,出声喊道:“等一下。”
然后,走到她们的面前拦住她们的出路,弯着唇角笑盈盈道,一副欠抽的表情:“手机付款码打开一下吧!把伤了你们的医疗费付一下。”
亮白色顶灯铺洒而下,她笑得灿烂肆意如田间盛情绽放的野花。
赵媛渟被这一抹狂妄的笑意刺的双眼猩红如血,似岩浆要喷涌而出,音量提高一字一顿道:“你的臭钱我不想要,怕脏了手。”
不要也罢,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么算来,她稳赚不亏,向后侧边退了一步,让了一条路。
她们笔直傲气地迈腿走出,就算吃了亏,受了气,也要摆出姐就是女王,高人一等,高贵无人能及的姿态,才显得占了上风而不是下风。
林落向季荷招了招手,蹙了蹙眉尖,“走吧!不过你的衣服湿了,要不要请假,我陪你去买。”
季荷头低垂着咬唇道:“不用,就湿了一点,等一会儿自己会干,刚才谢谢你!”
说完,迈开步子心事沉重地走到洗漱台前,捋了捋还在滴水的头发,打开水龙头洗了个脸,抽了几张纸简单地擦了擦。
林落神色凝重,心里揪成一个疙瘩,细声道:“不是说好的朋友吗?不提谢字,不过你的头发要不要吹一下,还滴着水呢?”
洗好的脸上又爬满泪珠,如断线的珍珠“啪啪”地砸落,肩膀轻微抖动,发出细小的抽泣声,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包。
林落察觉到她不对劲,来到她身侧伸手轻缓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肩膀,“怎么了?以后她们不敢来找你的,有我在呢?”
季荷只是感动的泪流满面,而不是委屈,这些心酸屈辱她已经习惯了,突如其来的关心,使她麻木的心再次活了过来,胸腔一阵暖意。
季荷擦干眼角的泪珠,抽泣带着丝丝哽咽道:“我只是···只是太感动了,我们可以一直做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