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凝说话想来直来直去,一番话让江澜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司凝那句不想两人有隔阂,江澜很认可,她沉吟片刻,才说,“没,在看到你与陆言启在一起的时候,我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既然你已经解释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司凝眨了眨眼睛,“真的吗?你可别骗我。”
江澜点头,“嗯。”
司凝一把抱住她,“那我相信你了,江澜你不要讨厌我。”
江澜微微一怔,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她愣了片刻,抬起手拍了拍司凝的肩膀。
如果去杀陆竟池的那波人是陆言启派去的,还看到司凝照顾陆言启,或许江澜也做不到这样平和的与司凝说话。
她该庆幸,这次陆言启没有出手。
司凝抱了她一会儿,放开了和江澜,“我已经联系我哥了,我应该这两天就快到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江澜却有几分犹豫。
司凝也看出来了,“你还想去找他啊?”
江澜是有这个想法,可是她不知道去哪里找,她现在失去了陆竟池所有的消息。
司凝叹了口气,“你看他之前那执着的劲,如果他能脱身,但凡有点力气都会回来找你的。”
“现在他不找你,就说明他现在处境不是很好,所以你留在这里,无权无势,不仅找不到他,说不定还会给他添麻烦。”
江澜目光闪了闪,是啊,当初在黑河,那么受不了高原气候,她说那么多绝情的话,他都不曾离开。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江澜也不会承认他死了,所以,就只能是像司凝说的这样,他只是现在处境不好,所以暂时没有出现。
司凝重重地拍了拍她肩膀,“回去吧,他知道你回国了,会回去找你的。”
江澜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攥着,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她又缓缓地松开了手指。
“好。”
司凝说的对,她应该识趣一些,不能留在这里继续给他添麻烦。
司凝暗自松了口气,其实刚刚说到一半,她差点就要相信陆竟池死了。
两人回到病房,裴卿声还在,他站在窗口,看着外边的漆黑的天空不知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两人无事发生也没有感到意外。
司凝想到之前他威胁自己就来气,立即拉着江澜告状,“江澜我跟你说,这个人心眼坏得很。”
江澜下意识地看了眼裴卿声,他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乍一看如沐春风,人畜无害。
但江澜知道,不用司凝说,她也知道裴卿声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之前都找到我了,他一下说是来救我,一下说是来杀我,我咋相信他嘛?”
“最关键的是,他还蛊惑陆言启,让他当着你的面杀了我,哪有这样的人?”
如果他不说这话,司凝可能就跟他走了,可说了这话之后,司凝哪里敢跟他走?
司凝也怕,要是跟他走了,他半路上把她杀了嫁祸给陆言启,那自己不是白死了?
当时的情况,她反倒和陆言启走还稍微安全一些。
江澜都不知道还有这些事,她蹙着眉看向裴卿声,“真的吗?”
裴卿声笑了笑,“真的假的还重要吗?”
因为陆竟池这件事,江澜已经完全不信任他了,所以司凝再说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之前他都在千方百计的合理的杀死陆竟池,想办法让自己摘出去,让江澜怪不到他头上。
结果,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因此之前江澜问他高不高兴。
要说实话,他是真的一点也不高兴。
这件事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这话也算是变相的默认了,江澜对他是又恨又气,什么事都和他有关,可事情的结果又不是他直接造成的。
司凝没死,陆竟池的失踪也是另一波人干的。
而他究竟在这里面扮演什么角色,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江澜想想,还是回国吧,回国后就不用面对这个人了。
事到如今,她实在是无法心平气和的与裴卿声说话。
江澜转身走了出去,不想与他同处一室。
司凝和她一块出去了,两人就在楼下的大厅里坐着,太久没见,两人说了一晚上的话。
司凝尽可能的安慰她,不断的用言语证明陆竟池还活着,给江澜打强心剂,希望后面的日子她能振作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江澜靠在司凝肩上睡着了。
司凝拿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低头看到她眼角残留的泪光,脸上也浮出了一抹怜悯。
还在临安的时候,司凝希望她能离开陆竟池,不用再那么伤心。
后来消失两年,司凝以为她会忘记陆竟池,开始新的生活,可能想到两年后的今天,她依然在为那个男人伤心难过。
司凝意识到,这姑娘,这辈子栽到那个男人身上了。
江澜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梦到在陆家的日子,也梦到了在黑河的时光,还梦到了在森林里的朝夕相处。
她从小到大的所有的人生,全都和陆竟池有关,他早已渗透到了她生活的点点滴滴,融入了她骨血。
尽管在黑河的时候,她努力的不去想这个人,不去关注他,努力想与他划清界限,与他相忘于江湖。
可那时候,她知道是有这个人存在的,这个人在某个地方好端端的活着,只要想到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是他生龙活虎的音容相貌。
只要她想,随便找个财经频道就能看到他。
如今不同了,她想到他的时候,心里是空的,是他倒在血泊的画面。
是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是无论去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他了。
就连梦里的她都认为陆竟池死了,在梦里与他相处的时候,她都难过的要死。
甚至,那种悲伤的情绪比现实中更加强烈,仿佛放大了无数倍。
江澜睁开眼,头顶的光线刺痛了眼睛,眼角滑落滚烫的液体,那抹悲伤又如海水般涌上心头。
她再也抑制不住的抱着被子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