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
纪凌川睁开眼,在床上冷静了一会儿。
记忆似乎并没有出现任何空白,他记得自己昨晚睡下后不久就做梦了。
醒来时,梦也几乎被遗忘。
一切感觉都是那么的正常。
下床,他先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再换了身得体的西装。
出房间时,他还在西装外搭了一件长款的呢子外套。
舒言也刚好在这时开门走出来,两人几乎打了个照面。
“早……”舒言先跟他打招呼。
纪凌川上下打量着她,确定她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事,便也礼貌地点了点头。
突然,何舟也从自己的房间开门出来,却脸色铁青,一副想吃人的样子!
只是在看到他们两人之后,他神情立马恢复常态。
“纪总,舒小姐,早……”
苏昕也出来了,看到三人都堵在外面,很疑惑。
“何舟,过来。”纪凌川一如既往的清冷,转身先往下楼的方向走去。
舒言在后面有些失神的看着他,苏昕走过来,却是好奇问:「他真的没事了。」
“嗯,白天他和正常人一模一样。”舒言心里其实也松口气。
纪凌川与何舟来到餐厅,然后在角落靠窗的一张餐桌上坐下。
“昨晚我什么情况?”纪凌川直接问。
何舟把详细过程说了一遍,纪凌川在听到自己差点扑向舒言时,眉头瞬间皱紧。
“纪总,您对昨晚发生的事,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何舟非常好奇。
纪凌川摇了摇头,“没有。”
“您打碎了一盏台灯和一个装饰用的花瓶,也没印象?”
“没印象,而且我醒来时,并没有看到地上有碎片之类。”
“那肯定是舒小姐帮您收拾干净了。”何舟判断着。
两人沉默了一会。
片刻后,纪凌川转移话题:“早上看你气色不好,怎么回事?”
提到这,何舟脸色又开始难看了,却不答反问:“纪总,如果您和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然后那女人完事后还给了您两百块钱,这意味着什么?”
纪凌川还真认真地想了想,“一般男人招J的话,完事后就会给女人一笔钱,算是报酬。但如果反过来……”
顿了顿,纪凌川脸上露出了一抹同情之色,打量着何舟,“那可能就是,那女人把你当鸭了。”
何舟!!!
舒言和苏昕这时也从楼上下来了,她们一眼就看到了纪凌川和何舟,但并没有走过去跟他们一起坐,而是坐在了他们的隔壁桌。
福利院的早餐吃得很简单,就是粉和包子,还一人发一个鸡蛋。
苏昕把自己的鸡蛋递过去给舒言,「你现在是两个人,多吃点,两个鸡蛋才够补!」
她没用手机,只是用手在半空比划。
舒言没完全看懂,把她的意思理解成:“你鸡蛋过敏?”
苏昕摇手,又慢慢做了一次。
“你不吃鸡蛋,所以给我吃?”舒言又猜测。
苏昕点点头,但又摇摇手,意思是猜对了一半。
舒言很想完全看懂她的手语,所以才要求她尽可能少用手机来表达意思。
倒是坐隔壁的纪凌川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帮她翻译:“她的意思是,你现在怀着孕,等于是两个人,所以让你多吃点,才够营养。”
苏昕给纪凌川竖起了大拇指,意思就是他说对了。
舒言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纪凌川这时又道:“不知道苏瑾烨是怎么想的,明知你怀孕还不带你一起走。非留你在这个地方做什么?既然辞职的事都能帮你代劳,那茶厂的事,你就该全交给他!都要做苏太太了,又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给谁看?”
舒言听完深深吸了口气,苏昕也错愕地看着他。
何舟心情不好,这时也没有阻止自家总裁在那作天作地。
纪凌川还有点上头了,又道:“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让你既不用那么辛苦,还能赚回本钱,安安心心做你的苏家少奶奶。”
苏昕有些恼了,怪不得苏家人对纪凌川那么有成见,他不但蠢,还作死!
加上又有隐疾……
他成为苏家女婿的可能性真的是越来越小。
但舒言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也冷着脸对他道:“请纪总赐教!”
纪凌川一边说,一边将碗里的葱花仔细挑出,“3000万,把你的茶厂卖给我。这样,之前你们和我签的合同也不算违约。”
这个数,让众人再次沉默。
舒言在心中粗算了一下,她茶厂因为火灾损失了2000多万,这笔数,纪凌川是知道的。
所以,他现在开3000万,基本填平了这笔损失,还让她小赚了不少。
“你好好想想吧!你若同意,这笔钱就当做是我给前员工的一份新婚贺礼。你有它傍身,至少嫁到苏家的时候,也不会被人看不起!”
新婚贺礼……
这四个字让舒言心再次沉落。
看来华婉诗到现在还没有跟他说她和他之间的事。
不管是结婚证,还是她肚里的孩子,华婉诗已经全部知情。
当白家和纪家的婚约还存在的时候,华婉诗选择隐瞒,她能理解。
只是如今,他们的婚约已经解除,华婉诗又为什么不说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华婉诗还不知道她是苏家千金的真实身份!
原来到现在,她还是看不上她!
想到这,舒言淡淡一笑,然后对纪凌川开口:“谢谢纪总的好意,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纪总,茶厂,我不会卖!”
说完,舒言站起来,也不想在这吃早餐了,实在是没胃口。
纪凌川眉头微皱,止住她转身的脚步,“舒言,你再好好想一想!我不反对你嫁给苏瑾烨,不管你是爱他也好,还是只是感恩于他。但苏家怎么说也是江城名门,你就这样嫁过去,人家怎么看你?可你带3000万嫁过去就不一样了!它起码能堵住那些红眼人的嘴!让他们知道,你并不是一无所有!”
舒言怔住,抬眼,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就连苏昕听后都诧异。
原来,他并不是在用钱来羞辱她。
是真的为她着想?
所以他故意将她的茶厂架空,以高价投资为诱饵收购她茶厂周围的地和小企业,就是为了逼她主动退让,他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这些钱给她?
泪水瞬间浸湿了眼眶,她努力控制着,不让它们淌下来。
可同时又觉得好笑。
笑他是她的丈夫而不自知。
然后她转头,决心给他一个明示:“纪先生,你要给我这笔钱,我不反对。不过,做之前最好和您母亲华婉诗女士商量一下!免得到后面,又被人当慈善款捐出去了。”
她叫他“纪先生”,正如她在民政局门口第一次见他时那样。
纪凌川眉头皱得愈发紧。
为什么他会感觉,她在这样叫他的时候,声音是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