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忐忑,反倒让于非晚的火气下去了一些。
齐宥一向是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这会儿不仅察觉出于非晚的情绪,竟然还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但他这件事实在是做得太不地道,于非晚的语气依然并不友善,又问了一遍:“你来我家做什么?”
“女魃也来了……”
齐宥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有些委屈,不过很快他似乎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奇怪,又僵硬地找借口:“她无缘无故来找你,万一把你家搞得跟沙漠似的,就不好了。”
于非晚撇了撇嘴,知道齐宥没有完全说真话,但她也不再纠缠:“那你跟我爸妈乱说什么了?”
齐宥轻笑一声:“我什么也没说,一来阿姨就说要给我加菜,然后叔叔又说要跟我一起下棋。”
“哼。”于非晚也知道自己爸爸妈妈的脾气,于是也没有多说,只是叮嘱道,“你可别乱说。我马上就到了。”
“嗯。”齐宥答应了一声,电话那边又传来于父叫齐宥去下棋的声音。
“我看你忙得很,不打扰了。”
听着于非晚带着笑意的揶揄,齐宥知道她不再生气了,也放下心来。
于非晚挂了电话,就正好对上女魃若有所思的眼睛,忍不住问:“怎么了?”
“你和蚩尤是什么关系?”
“关系?”于非晚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问,疑惑地挑了挑眉,“就是普通同事啊。”
“普通同事?”
听出女魃语气中的不信,于非晚知道她误会了,脸忍不住发烫,声音拔高了几度:“当然是普通同事。”
她的声音有些大,公交车里的人纷纷扭过头看着她们,于非晚更加尴尬,连忙歉然地冲着其他人笑了笑。
见于非晚不愿意多说,女魃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只是说:“自古人神相恋必然没有好结果。”
蚩尤又不是神。于非晚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一声,只是心里还是莫名地开始惆怅起来。
不想理会自己心里难以深究的涟漪,于非晚转而跟女魃闲聊:“我等会儿怎么跟我爸妈介绍你?说你叫女魃?”
“叫我柳琴吧。”女魃的眼睛望向窗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似的。
“柳琴?”于非晚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于非晚家住在Z省临海的一个小渔村,叫和瑞村,离机场很远,但所幸有直达村口的旅游大巴,所以不需要转车,坐了两个半小时的车,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几年华夏的发展很快,但和瑞村像是被遗忘了似的,除了多了许多路灯,道路修得平坦了一些,跟小时候并没有两样,还是有许多泥泞的小路。于非晚有些费力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
“不如我帮你?”
于非晚从善如流地把行李箱递给她,跟她一人一边:“一起拉吧。”
“不用,很轻。”女魃笑了笑,直接接过,在于非晚十分费劲的大皮箱,在女魃的手里轻巧得像是一个小包。
“差点忘记你不是普通人。”
“会把我当普通人的也就是你了。”
于非晚直觉认为女魃口中的这个“你”并不是现在的她,但是女魃摆明了并不想多说,她自然也不打算开口询问了。
女魃突然出现,必然有自己的目的,可是她却一句话也不肯跟于非晚多说,好像真是来随便走一走似的。
只是就像齐宥说的那样,女魃身份特殊,待在这里久了,她怕大海的水都干了。
一到村口,有不少认识的村民认出于非晚,都笑眯眯地涌过来操着乡音跟她打招呼:“晚晚,你回来了呀!在家待几天啊?”
Z省的乡音不是很好懂,听得女魃一头雾水。于非晚跟每个人都挨个问好,不分年龄和性别都能说上几句,逗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让一旁的女魃看了啧啧称奇。
于非晚快到的时候已经给于母打过电话了,还没到家里远远地就看到有人在路口等着,并不是她爸妈,而是齐宥。
见到于非晚和女魃,齐宥快步向她们走来,没有理会女魃,而是直接对于非晚说:“于非晚,你终于回来了。”然后才望向一旁的女魃,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齐宥跟女魃没有私仇,尽管不大喜欢她,但也不会刻意给她摆脸色。
于是,于非晚左右两边一男一女像两个门神似的站在她旁边,三个人一时之间都一言不发。
所幸这段令人尴尬的路程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就到了于非晚的家里。
于母这会儿见到于非晚回来,连忙涌到门口:“晚晚,怎么这么晚呀?”
于非晚笑了笑:“你们出来干什么啊?快回去,我这么大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回家啊?”
于母撇了撇嘴:“那我不是想多见一会儿女儿吗?”
于非晚和女魃一边搬行李,一边跟于母介绍:“这是我朋友,叫柳琴。”还没动手,一旁的齐宥已经接过行李提到房间里了。
见到这一幕,于母的眼睛里闪过满意的神色,冲着于非晚挤眉弄眼。
于非晚有些无奈,想要开口解释,结果于母一副“你不用解释”的样子,让于非晚有些哭笑不得。
于父还在厨房里收尾,据说听说于非晚回来,他便摩拳擦掌给于非晚做了一道剁椒鱼头,等人都坐好,鱼头正好出锅:“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
“哇,好香啊。”于非晚夸张得吸了一口气,“老爸,你宝刀未老嘛。”
“怎么了?就你爸宝刀未老?
于非晚揽住坐在自己身边故作生气的于母,安抚她:“老妈一如既往保持高水平,哪里是宝刀未老,一直就没老过,永远十八。”
“贫嘴。”于母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还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她又招呼没怎么说话的齐宥和女魃,“小齐,小柳,你们多吃点,菜合不合胃口?”
两个人连忙点了点头。
吃完饭,女魃和于非晚住在一起。等洗完澡出来,正好看到女魃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星星。